“他走了?”
“走了。”
藥丹神色漸緩,到底是送走了這個煞神。
那日,蕭炎登上霧峰,許久,方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藥濛自然将一切都告訴了他,神子對蕭炎态度暧昧,與他往日的疏離冷漠截然不同。
神子對待嫡系,素來殘忍。
這天賜的藥族神子,簡直是命運安排的針對嫡系的一把兇刃,刀刀緻命。
嫡系的做派,身為族長的他自然清楚,在其位謀其職,為了藥族的延續,犧牲旁系是不可避免的。
神子這柄兇刃,好似将傷口上的腐肉刮去,留下了血淋淋的殘軀。
回憶之中,那時候,神子方殺了一些不重要的嫡系,引起了一些族人的不滿。
嫡系認為,神子未免處事過于偏激,不能因為犯了一點小錯,就動了殺心。
而旁系之人沒什麼話語權,神子的态度卻很明顯,就是為旁系撐腰。
但——在這種情況下,神子卻将一名旁系之人悄無聲息逐出了族,着實令人詫異。
在殺了一批嫡系血裔後,這也算不得什麼事。
而那被逐出族的旁系,關注此人的人并不多,就連藥丹也不過是覺得這人做了什麼,或者是因為名諱相同,或者是單純的惹怒了神子,左右一件小事。
直至那人在中州名聲鵲起,最後竟突破鬥聖,煉制出九品玄丹,讓藥族人議論紛紛。
好在消息被藥丹壓了下去,神子連連突破,藥族崛起指日可待,并不想因為這些事引得族人離心。
也因此,得知藥塵是當年被神子親手逐出去的旁系這件事,甚少有人清楚。即便有人清楚,也不敢妄自議論。
直到藥塵收蕭族後裔蕭炎為徒,中州也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藥塵重回藥族視野,這件事被翻了出來。
好在此時,神子地位更加不容撼動,旁系之中崛起了一群狂熱份子,容不得旁人說半點兒神子的不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神子向來不理俗務。
可那藥塵數次出入藥族,瞞不過他這個族長……
神子又為何不肯承認與藥塵的聯系?
疑團仍未消失。
蕭炎離開霧峰,在藥濛的陪同下,來到數十年前旁系所在的山脈。
可惜,遍尋無果。
仍然尋不到半點兒老師曾存在過的痕迹。
玄空子得知一切,心亂如麻,在望見蕭炎那般沉郁的模樣後,揪心問道:“不去找那位神子了?”
蕭炎隻是低聲道:“總不能我去和他打一架,逼問出答案吧。”
玄空子沉默了。
蕭炎看向窗外,藥族景緻極佳,也有幾分人氣。
蕭炎心想,那位神子,恐怕命不久矣了。
藥族以為神子突破,會帶領藥族走向巅峰。
念及此,蕭炎嘲諷地笑。
若不是黑域那次力量灌輸,加上源氣庇護,使他的靈魂力量突破至帝境,恐怕也發現不了這位神子的真實狀況。
不知藥族這些人是否清楚他們尊崇的神子的真實情況,看他們的态度,應該是不知情的。
帝境的靈魂力量足以發現尋常人發現不到的細節。
神子的靈魂早就被寒氣浸透了。
蕭炎倒也不是不想與他較量一番,逼出老師的情報。然而,神子如今的狀态就好似一塊充滿裂痕的寒冰,每一次動用力量全力以赴地戰鬥都會使裂痕擴大,崩潰的速度加快。
蕭炎到底不想見那雙與老師如出一轍的眼眸這麼快地暗淡。
最短三年,最長五年。
在他死前,再來藥族。
蕭炎撐着下巴,摸着納戒。
霧峰之上,恐怕連一枚成熟的果子都看不到了,全被蕭炎薅光了。
當時那神子冷漠的表情難得出現了一絲裂痕,倒也沒阻攔他,隻是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緊盯着。
藥濛負手而立,剛聽過手下來報,憂心的表情仍挂在臉上。
方一擡頭,便看見蕭炎在窗邊,面上居然有着一絲笑意,不免得渾身一激靈,更覺此人變态。
他催促道:“趕快準備。”
……
送走瘟神。
藥族終于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藥慈站在霧峰山腰,同樣在樹幹上留下抓痕。
“一個都不剩?!”
他悲憤道,而後想要登上山頂,查看少族長的情況。
不料,未至山頂,便被極為恐怖的寒氣凍地渾身打顫,鬥氣也無法護體。
“少、少族長?”
他強撐着來到山頂,隻見神子站在陣法邊緣,在他腳下,淡紅色的靈氣徐徐消散,陣法損毀。
藥慈肝膽俱裂,這陣法已經是藥族古籍之中留下的最強力的了,現如今居然也被寒氣侵蝕損毀了麼?
神子回過身,輕聲道:“世間可還有更厲害的火焰?”
藥慈心跳的極快。
卻也誠實答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