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前,松田陣平可以信誓旦旦地對北島千輝說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所以他不怕鬼。
一個小時之後,松田陣平的世界觀碎了。
而且為什麼這個家夥也在這裡啊!!!
臨近午夜的教學樓裡,兩個男人奔跑在漆黑的走廊上。松田陣平這個時候也沒時間質問為什麼莫名失蹤了幾年的降谷零此時此刻會出現在這裡,現在最重要的,是在這場違背了科學世界觀的追逐戰中活下來。
明明屋外月光明亮,這棟教學樓卻像是被黑暗吞噬了。在人類無法觀測到的空間裡,這個像是流水一般蠕動着的膠狀物體覆蓋在整座教學樓外面,那些如同膠質果凍般的漆黑液體一股股順着窗戶的縫隙湧進教學樓内,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個類人一般的黑影。
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此時正在被這群黑影追殺。
“砰——”
槍聲響起。
降谷零精準地射中了一個黑影的腦袋,火藥對付它們似乎是有效的,那個黑影在被射中後融化成了一攤黑乎乎的液體,不再動彈。
“這邊!”
金發男人猛地踹開茶水間的門,等松田陣平入内後把門狠狠地關上、反鎖,然後馬不停蹄地将一旁的桌子拖過來抵住門的手把。
“到冰箱這邊來!”降谷零氣喘籲籲地說道,“我之前觀察過了,那東西聽不見也看不見,但是能分得清死物和活物,應該是用熱感來探測獵物的。”
“它們有一定的智商,但不多,感知不到目标它們就會去其他地方轉悠——冰箱自身帶的熱度應該能很好的混淆它們的認知。”
看着快速按照他的警告也躲到冰箱側面來的卷發男人,降谷零沒忍住還是質問道:“你這家夥,怎麼會半夜三更到這種地方來?!”
“這種地方,你是說帝丹國中?”松田陣平沒好氣地抽了抽嘴角,“那你又是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降谷零語塞,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總不能說他是來偷資料的吧?!
波本總是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畢竟任務還是要做的,即使有的任務看起來特别離譜——比如他現在手裡的這份剛回收的内含某個富豪捐款信息的u盤。
這位與黑衣組織切斷了關系卻又藕斷絲連的富豪掌握了一些他不應該掌握的小秘密,而他也非常細心地将這些秘密切割成了各個毛線團,散布在他向各種學校捐款的信息裡。
這就苦了情報組的成員,不得不一點點去把這些信息回收回來,回收不回來的,則徹底銷毀——至于富豪的性命?那是行動組的任務。
因此波本不得不和他的搭檔們臨時分開,他們負責回收富豪,他負責回收資料。
對峙間,有奇怪的聲音從門外滑過。松田陣平和降谷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他們靜靜地聽着門外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什麼東西拖行在地上一般,緩慢、沉重、又像是濕漉漉的,它們像是在模拟人類的腳步,一步一步從門外經過,每一下都帶着類似液體被擠壓的噗呲聲。
漸漸地,那個聲音遠去了。
看來金發混蛋的推測是正确的。它們确實有智商,但是也就那樣……隻需要混淆一下那東西的視覺,就能輕易地躲過它們的狩獵。
總算是暫時松了一口氣的兩人謹慎地沒有從冰箱側後方出來,松田陣平打量了一下茶水間,似乎是想找個趁手的武器什麼的。
然而茶水間畢竟隻是茶水間,松田陣平除了零食櫃架以外就隻看到了桌子和幾張金屬椅,這間房間因為位于走廊邊角的原因甚至沒有窗戶,隻有天花闆上一扇小小的通風窗口,讓他連拆了窗戶邊框的金屬條當武器的辦法都沒法做到。
“喂。”
降谷零忽然出聲,将手裡的槍丢給了松田陣平:“雖然不是警用手/槍……應該不需要我教你?”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哈?看不起誰呢你這家夥?”他低下頭打量了一下手裡的槍,“你把武器給我了,你自己呢?”
他沒去問這把明顯不應該出現在降谷零手裡的槍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那兩位自從畢業就失蹤了一般的同期像是融入了大海的兩滴水珠一般銷聲匿迹,再加上降谷零這身看上去就很危險的專業服,以及随手抽出來的、完全不合法的槍械……
卧底?
降谷零從腰間又掏了一把出來:“我自然是用另外一把。”然後他朝着卷發同期笑着補充道,“這一路的監控我都已經打掉了,但是無法确定是否還有遺漏的,所以——”他指了指自己,“以防萬一,安室透。”
好極了,假名。
松田陣平的喉嚨有些幹,他幾乎可以确定降谷零确實從事于那個幾乎是九死一生、卻又偉大的職業。他沒有多說什麼,知道這不是個适合叙舊的時候,于是隻是略帶煩躁地點了點頭。
“松田陣平。我假設你應該不需要再記一次?”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正色道,“那些東西應該暫時不會回來,我們得想辦法先去一趟3樓,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家夥被沖散在那邊了。”
松田陣平啧了一聲:“他應該不會死的那麼快……但是如果單獨對上那些東西就不一定了。”
降谷零對此沒有意見,保護日本公民是他的職責:“他叫什麼?我們上三樓可以分散找找。”
“叫北島千輝。”
……
降谷零:“……你再說一遍,他叫什麼?”
“北島千輝。”松田陣平皺着眉疑惑道,“怎麼了?你認識?”
“沒什麼,可能是同名。”
降谷零冷靜地舉起槍準備破門而出。
應該隻是同名而已,畢竟沒道理弗洛特恰好和他出任務出到一個國家來了,還恰好認識了和他有關系的松田陣平,還恰好是和松田陣平一起來的,還恰好在這個鬼一樣的地方被困在了一起。
這個世界上沒那麼多巧合的,對吧?
*
這個世界上的巧合多的有些離譜了,降谷零想。而聰明人都知道,當巧合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就不是巧合了。那是蓄謀已久、是處心積慮、是另有所圖,是該死的弗洛特試圖接近松田陣平,是嗜血的烏鴉故意裝成一隻無辜的白鴿。
好笑的是,降谷零和北島千輝都不相信的這份巧合……它又的的确确真的是巧合。
而這種巧合,人們通常稱它為——
命中注定。
“砰——”
降谷零毫不猶豫地開槍,幹掉了從左邊撲過來的一道黑影。幾乎同時,他的身後也傳來一聲槍響,站在他後側方的松田陣平也開了槍,擊中了一隻剛從拐角處冒頭的怪物。
而兩人的身後,是手無寸鐵的北島千輝,和一名受到了驚吓的國中生。
二十分鐘之前,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在三樓的音樂教室裡找到了北島千輝,他們闖進去的時候恰好遇到一隻試圖攻擊男人的黑影,對方護着一名14歲左右的男生,看上去根本無力反抗怪物的襲擊,還好被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