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結束之後,諸伏景光幾乎是僵硬着回到安全屋裡的。
淩晨四點,安全屋裡漆黑一片。
萊伊并不在安全屋内,他最近有個合作任務,兩天前已經和愛爾蘭出發前往了歐洲。然而此時客廳的沙發上卻坐着一個人影,在淩晨四點的夜色中一言未發,諸伏景光知道那是誰,他和那人對視了一眼,朝着對方安撫地笑了笑,然後按照慣例檢查了一圈自身和屋内的狀況。
确認安全。
諸伏景光終于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吐出了一口濁氣。
黑暗中坐在沙發上的身影在諸伏景光松懈下來之後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湊了過去。
“發生了什麼?”降谷零低聲問道,他強壓着自己語氣裡的焦躁,看上去像是被吓了個夠嗆,“你之前給我發的那個短信……是什麼意思?”
“抱歉,吓到你了吧?”
諸伏景光苦笑了一聲,他在貝爾摩德接應他們之前曾盲打發了一個短信給降谷零發——以免自己出了什麼意外,最起碼可以把一些核心情報傳給降谷零——比如,有關弗洛特的情報。
那時還沒進入總部的男人還不知道他即将面對什麼,他隻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大概他發過去的類似于遺言的短信差點創死自家幼馴染。
“你也知道。”降谷零抽了抽嘴角,差點氣笑了,“下次能别在結尾寫類似于對不起或者抱歉這一類的詞彙嗎?”天知道他當時心髒都快驟停了。
金發男人沉下聲:“所以,你遇到什麼了?”
諸伏景光頓了頓,他将手上沾了血的外套放到一邊的台子上,搖了搖頭:“先進去。”
雖然很确定安全屋内沒有監控也沒有危險,但是這種事情再怎麼警惕也不為過,兩名卧底搜查官對視了一眼,最後默契地走進了屬于降谷零的房間裡。
“弗洛特是組織核心研究成果,”
降谷零關上房門那一刻,諸伏景光就丢給了對方一枚炸彈:“那個男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會死亡。”
“……?”降谷零被這句話炸得茫然了一瞬間:“什麼?”
諸伏景光揉了揉眉間:“不可置信是吧——我知道,我當時也很懷疑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他應該是某種人體實驗的結果,非常成功的那種。”諸伏景光說道,“弗洛特在我面前死了兩次——不、也不能說是死了兩次,應該說,受到了兩次緻命傷。但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降谷零:“我看到他的身體自我修複了那些傷口……就像是細胞被強行激活了一般,在幾十秒内自愈了。”
“……你在開玩笑。”
“……你知道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我知道。”降谷零咬牙道,“但是我甯願你是在開玩笑!”
因為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真的是一個壞到不能更壞的消息了——蘇格蘭顯然還沒達到能夠接觸那種情報的位置。
降谷零心裡一陣發寒,他看着眼前面色平靜的幼馴染,隻覺得一股股苦味泛濫在他的味蕾上。
“你發現了組織核心的研究成果,Hiro,”金發男人壓低聲音,“……或者說,組織的研究成果暴露在了你的面前。”
“我知道,所以我在組織決定處理方法之前,把這件事告訴了你。”
“……”
降谷零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他聽出了諸伏景光這句話之下的言外之意。組織會怎麼處理一名偶然得知核心情報的代号成員?諸伏景光不知道,而正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組織處決,諸伏景光才需要在那一天發生之前把所有的重要情報先遞交出去。
降谷零知道這麼做是正确的,但是他覺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局面,”他最終隻能從嘴裡擠出這句話,“你既然能夠活着回到這裡,就代表他們沒有準備要現在對你下手,又或者還在考慮是否要為此殺死一名代号成員。”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組織的确暫時沒有要對我下手。”
或許是應該今天的确過的稍微有些刺激,又或許隻是需要一些釋放壓力的途徑。諸伏景光輕車熟路地從幼馴染房間裡的櫃子裡找到煙盒,抛給了對方一支,自己手裡也拿着一支。
放入口中,點火,吸入尼古丁,吐出煙霧。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台燈,香煙在被點亮後明明滅滅,在昏暗的房間内成為了另一種的光源。被打劫了香煙的金發男人抽了抽嘴角,毫不客氣——也沒必要客氣地朝對方伸出了手。
“弗洛特似乎有一定的特權。”諸伏景光笑了笑,把打火機遞給對方,“我懷疑他的地位可能在貝爾摩德之上,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和琴酒平起平坐。”
剛點着煙的降谷零:“……貝爾摩德?她怎麼也在?”
“出了一點小意外,是貝爾摩德接應的我們。”諸伏景光低聲說道,“她當時告訴我,我應該慶幸我已經有了代号……這基本上是在宣告我的死亡聲明,我當時以為我今晚回不來了,Zero。”
“我想了很多,如何撤退,手裡的情報要怎麼辦,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死去。”
煙霧如霧一般盤旋在房間内,與微弱的光線攜手一起模糊了所有人的面龐。可是降谷零分明看得一清二楚,那個眼尾上挑的黑發男人面色沉着而冷靜,就好像他說的事情與他自己無關一般。
“别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這不還好好的嗎?”
金發男人隻是冷笑着嚼着煙頭不說話。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朝着神色陰沉的幼馴染安撫道:“我沒事——弗洛特開口保了我。”
“弗洛特沒有立場保你。”降谷零快速地說道,他聲音沙啞,眼中的陰沉還未褪去,“弗洛特憑什麼保你?憑他玩笑似的一見鐘情嗎?”
“但是他的确這麼做了。”
“我不确定他是否是真的有意在保我,還是隻是在試圖套取我的好感。”諸伏景光搖了搖頭,他吐出一口煙,将手搭在了櫃子邊上,“他讓貝爾摩德不準動我——說了兩次。貝爾摩德一開始以為弗洛特在開玩笑,直到第二次發現弗洛特是認真的之後直接遵從了對方的意願,甚至讓他和琴酒也說明情況。”
……這是貝爾摩德?那個千面魔女?
“我與貝爾摩德合作過幾次,她不是那種會任人擺布的類型。”降谷零皺起眉,“假如貝爾摩德聽從了對方的指令,那隻能代表一件事——弗洛特的權限要高于她。”
藍眼睛的男人聞言笑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别擔心,我暫時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