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亮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大概感覺到在翻滾的車廂裡被誰踢了一腳,北島好像還和他說了什麼,但是當時真的場面真的過于刺激,他滿腦子都是死定了,在混亂中隻記得尖叫和流寬面條,祈禱自己能夠上天堂、以及沒想到自己死前居然還是處男的悲怆心情。
他隻來得及扯下那枚禦守牢牢地窩在手心裡。
等他身體裡的腎上腺素冷靜下來,他已經滾到了一團亂七八糟的樹叢裡。
“……”
上摸摸,嗯,腦袋還在。
下摸摸,很好,腿也沒斷
完好無損最多有些擦傷的安西亮太:“……?”
發、發生了什麼。安西亮太雙眼發愣,難不成這禦守還有保命功能,他居然活着……他居然,還活着——等等!安西亮太猛地把禦守塞進褲兜裡,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環顧四周——他還活着,那北島呢?!
北島千輝正在躺屍,勿cue。
安西亮太沒花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人,北島千輝倒在離他不遠的樹叢裡,黑發男人面部朝下,姿勢扭曲,壓倒了一大片帶着新生綠芽的樹枝。
安西亮太:“……”
安西亮太驚恐地扭曲成了《呐喊》:“——救命啊啊!!有沒有人啊!!!”
*
可喜可賀,北島千輝沒死。
但是他明顯沒有安西亮太幸運,斷了兩根肋骨又摔斷了腿,人好像也昏了過去——不過話說回來,能在這種事故中幸存本就是一種幸運,畢竟世界上用轎車撞卡車還撞成功了的狠人可沒幾個。
但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北島千輝有問題。
“……你說他是,故意去撞卡車的?”
“我雖然喝醉了,但是我用我的生命保證,他絕對是故意的。”安西亮太神色凝重地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朝着高木涉和伊達航說道,“我覺得他可能,呃,這裡,出了點問題。”
他委婉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心髒的位置。
高木涉沒搞懂:“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有心髒病?還是癌症?”
“嗐不是!我是懷疑他受的情傷過度導緻他腦子出了問題。”安西亮太沉痛地說道,“比如抑郁症什麼的。”
高木涉:“啊?”
“……”知道内情的伊達航欲言又止,“我覺得,雖然北島可能的确,呃,戀愛腦了一點,但是不至于發展成抑郁症或者精神疾病吧?”
安西亮太猛地一拍椅子,然後倒抽了一口氣:“嘶哎呦——痛死了,我胳膊絕對被撞青了……不是,你不知道啊伊達!我之所以喝醉是因為我是在陪北島喝酒啊!!”
“他媽的那兩個渣男又去找他了啊!!”他氣得大喊,然後在路過的護士小姐的怒瞪中又不得不降低了聲音,“那兩個家夥說是帶他去居酒屋聚餐,結果我到的時候北島哭得眼睛都紅了!”
伊達航震怒:“……什麼?!”
狀況外的高木涉:“啊?渣男?什麼渣男?”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你隻需要知道裡面那位正在被醫生救治的男人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就可以了。”安西亮太将裂了幾條縫卻依然□□着的手機掏了出來,“總而言之——伊達,你先聽聽這個。”
他找到了之前北島千輝發的那條語音,打開了揚聲器,點擊播放。
「你那天弄疼我了。」
聽到北島千輝的聲音的那一刻,伊達航心裡還燃燒着熊熊怒火。他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在騙完錢和感情之後還不夠,在當事人表明了不想要繼續之後還死纏爛打,逮着一隻羊瘋狂薅羊毛。
然後他聽到了第二句話。
「我知道,是我的錯。」
伊達航:……
伊達航:……等等,這個聲音是不是有點,過于熟悉了?
等聽到「我知道,是我們錯了。」了的時候,伊達航失去了面部表情。
“——這、這是我能聽的嗎?”高木涉震驚地欲言又止,“這個是私人問題吧,而且他、呃,兩個……?”
安西亮太悲痛地點了點頭,嘴巴比腦子還快地叭叭叭就把北島千輝與他兩個PUA渣男的故事從頭講到了尾,尤其點名裡面的那個藍眼睛的,據說被他之前在居酒屋裡目擊了對着北島千輝動手動腳,還有那個金發黑皮,被抓了個現行還嘴硬地各種找理由,簡直不可理喻!
“我覺得北島肯定是被刺激過頭一時想不開了。”他摸着下巴思索着,“你看、錢和房子這個就不說了,北島好像沒有家人吧?除了工作好像他主要重心就是放在那兩個家夥身上了,這種心理狀态還蠻危險的,更況且北島被反複欺騙就算了,身心也都遭到了嚴重的PUA……這種情況,喝醉之後在感情驅使之下一時之間想不開也挺正常的,對吧伊達?”
伊達航:“……”
“……伊達?”
伊達航:“你說得對。”
“?”安西亮太茫然地看着背後忽然燃起黑色火焰的男人,“你、你怎麼了?”
伊達航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沒什麼,隻是想起了兩位故人——”
講不清是因為得知失聯多年的同期莫名奇妙變成了騙錢的小白臉而震撼,還是因為他們或許是因為卧底而不得不做出這種事情的痛心疾首——伊達航當然能猜到他們去做了什麼,怎麼想當年以職業組入校的警校第一都不可能畢業後突然更換職業,更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對方真的不做警察了,以那個人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與他們單方面斷交這種事情。
再加上同樣消失的另一個同期……伊達航心裡很清楚,他們選擇了一個怎樣的道路。
當然,知道他們去做什麼是一回事,真的發現他們在做什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這是卧底的人設還是這兩個家夥在執行什麼任務——難道卧底還要包括學習怎麼PUA無辜市民當掩護當擋箭牌嗎?!蜂蜜陷阱就算了居然還假戲真做!!你們公安就是這樣當卧底的嗎?!伊達航覺得他想要拿出手铐的手蠢蠢欲動啊!!
“哈哈。”
面貌硬朗的男人一口咬斷了嘴裡的牙簽,他在高木涉略顯驚恐的眼神中爽朗地笑了出來:“很久沒和他們聯系了,或許是時候與老朋友重·新·認·識一下了。”
你說是吧,降谷零!!諸伏景光!!
*
谷川春見其實早就醒了。
他在命運線被扭曲的那一刻便蘇醒了過來,檢查污染擴散範圍這種能力無論是「弗洛特」還是「北島千輝」都不具備,好在之前的污染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這次特意在最大程度上減少了污染的産生,谷川春見驚喜地發現污染的擴散居然控制在了一定範圍内!
雖然仔細算起來還是産生了不少,但是人要懂得知足。谷川春見對于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最起碼沒有像上次那樣進度條直接倒退90%不是嗎?
男人原本還準備起來确認一下伊達航的安危,他原本可以在醫生給他的腿打石膏的時候就睜開眼,但是他隐隐約約聽到了從病房外傳來的聲音。
渣男,PUA,戀愛腦,精神疾病。
谷川春見滿頭霧水。啊?什麼渣男?什麼PUA?什麼——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去的記憶開始瘋狂攻擊谷川春見,如果不是還在裝暈,他現在可能已經被創得滿地亂爬了。
北島千輝!!北島千輝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熟悉的場景二度梅開。谷川春見有點崩潰,谷川春見抱頭慘叫!他原本以為弗洛特的「一見鐘情」就已經夠離譜了,為什麼北島千輝還能産出「三個男人一台戲」和「虐心虐身你追我逃狗血文」的劇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