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谷朝生終于解脫了,她抱着病例走得飛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高中生偵探」?”松田陣平詫異道,“日本現在已經亂到連高中生都要出來當偵探的地步了嗎?!”
高木涉沉默了片刻:“不,松田,你之前轉走了所以不知道……與其說是日本的問題,不如說是工藤君的問題,事實上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這麼頻繁的遇見案件——”
伊達航在一旁回憶了片刻:“這周已經是第三起了吧,工藤?如果不算上昨天的偶遇的話。”
工藤新一露出半月眼:“喂喂,不至于吧!我都說了是案件找上我,不是我找上案件啊!”
高木涉欲言又止:“可是正常人不會一周被三起兇殺案找上門。”
少年噎住了。
“這麼一說的話,好像最近确實總是和新一君卷進奇怪的事件裡呢……”甚至連毛利蘭都開始若有所思,“之前園子說我們是被黴運纏上了,好像有點道理?”
“……不要聽園子亂說啊!!”
“咳!雖然工藤身上的确有些不科學的地方,但我覺得還不至于到這個地步。”伊達航有些艱難地試圖讓祖國的花朵不要過于迷信——雖然他說的話很有可能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工藤很有可能是陷入了某種磁力場,比如更容易遇到案件的偵探光環什麼的……我的意思是,你們還是要相信科學,所謂的黴運不過是概率問題而已。”
“這點松田警官就可以作證,他作為爆破處的王牌幾乎天天都要面對炸彈,但是這并不代表平常人遇到炸彈的幾率會變大,對吧松田?”
松田陣平難得沒有立即附和伊達航的話。他面色凝重地凝視着自己綁着繃帶的手指,在沉吟了片刻之後開口道:“……不祥的預兆。”
“……?”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我的意思是,伊達說的沒錯,你們要相信科學。”
卷發警官輕了輕喉嚨,在伊達航散發着「你再亂說試試看」的眼神中快速說道:“好了,現在不是讨論工藤小朋友科不科學的問題,強台風馬上要來了,大廳裡不安全。伊達班長,你帶着工藤他們去安全的地方,我去找巡邏安保隊的人确認一下電箱安全檢——!”
他的話還沒說話,一陣巨響砸在大廳的玻璃門上。
“砰——!!”
毛利蘭被吓得抓住了幼馴染的胳膊:“什、什麼……石頭嗎?”
工藤新一沒有說話,他死死地看着大門處——那裡被不明物體砸出了一道細細的裂縫。
下雨了。
天就像是破了一個洞,傾瀉的雨水肆意拍打着搖搖欲墜的大門,幾名安保人員似乎也對出現了裂縫的大門有些頭痛,其中一人拿了布膠帶緊急處理了裂縫處,另外幾人搬來了木闆加固正門,防止炸裂導緻意外。鐵質的卷簾門被落下,發出了吱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噪音,鉸鍊像是很久沒有被使用了,摩擦之間不斷地發出刺耳的聲響,像是某種怪異的序曲,尖叫着在人的心跳上揮舞着不和諧的音符。
松田陣平皺着眉抿了抿嘴,他與伊達航對視了一眼,兩名任職警察沒有多說,默契地上去幫忙了,高木涉則是被伊達航安排送工藤新一他們回安全區域。
“走吧,”他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先送你們回去——你們有病房嗎?沒有的話我把你們送到三樓的公共休息室。”
毛利蘭搖了搖頭:“沒有,我和新一君是來取體檢單的,”她歎了一口氣,“本來可以早點來的,但是我們過來的路上碰到了一起搶劫案,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高木涉:“……”
工藤新一:“……高木警官,表情太明顯了。”
“咳。”高木涉勉強控制住自己左邊寫着「死亡」右邊寫着「偵探」的面部表情,咳嗽了一聲,“那我們走樓梯吧,現在電梯要用來轉移儀器和病人,走樓梯會快很多。”
“好,麻煩你了。”
離開大廳的時候,有幾名安保從他們身旁路過,工藤新一能聽到他們正小聲抱怨着這鬼天氣,然後就在這些抱怨聲中,毫無預兆地,他們肩頭的對講機發出了滋啦的聲音。
像是尖細刺耳的竊竊私語,又像是這場傾盆而下的暴雨——是誰在惡意的嬉笑中歎息着,攪動着浸滿了污穢的空氣?又是誰邁出了那無法回頭的步伐,把每一條線每一顆因子、把所有一切,都染上了露骨的偏執?
人類啊,你名為「貪婪」。
人類啊,你頑固而不知羞恥。
“滋啦——CODE BLACK——滋啦——重複!CODE BLACK!門被破壞!負——滋啦——門——”
幾名安保臉上的顔色頓時黑了不止一個程度,他們面色凝重地丢下手裡的木闆,幾乎是立刻轉身就往緊急通道樓梯口的方向跑去。
CODE BLACK?
工藤新一猛地瞪大了眼睛——CODE BLACK是醫療領域中代表緊急情況的術語。指院内有大規模的災難或者嚴重的緊急事件發生,需要立即采取行動來處理。這種緊急事件包括自然災害、大規模意外事故,以及……突如其來的恐怖襲擊。
負、是說負一層,還是負二層?
然而還沒等工藤新一想太多,大廳處突然爆發出松田陣平的呼喊。
“趴下!!”
“轟————!!!”
工藤新一湛藍的眼瞳裡,倒映着世界傾斜而下的烈火。
在狂風暴雨中,一顆被強台風橫腰折斷的巨樹轟然砸向旁邊的高壓電線。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像是尖刀一般撕開了夜幕,一團熾熱的火球騰空而起,那是惡魔的眼睛,是血色的紅日,是焚燒着的地獄,是絕望,是嘲笑!
世界有那麼一秒,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随後,一排排緊急光源迅速亮起。
工藤新一的眼睛被刺得發痛,有滴冷汗流進了他的衣領裡,此刻正在隐隐作癢,他看到高木涉朝着正門的方向跑了過去,伊達航的呼喊聲從不遠處傳來,但是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他的耳朵被剛剛的爆炸聲刺激得不輕,現在聽什麼都像是蒙着一層霧一般模糊。
有人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他在毛利蘭焦急的表情中找回了思維的末端,少女急促的呼吸聲像是心跳一樣一點一點流淌進他的世界裡,工藤新一安撫地朝她笑了笑,然後面色凝重地看向牆壁上慘白的燈光。
醫院的備用電力系統開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