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一行人到達醫院大廳的時候,整個醫院已經因為突如其來的強台風進入了緊急狀态。
不斷有醫護人員移動着患者與急救設備,醫院配置的安保人員也全部行動了起來,正巡視着建築物的安全情況。大廳裡充斥着人們略顯焦躁與混亂的呼喊聲,伴随着窗外逐漸接近的風暴,像是一塊巨石般壓在衆人的心上。
伊達航與高木涉已經在與醫院負責人聯系了,松田陣平皺了皺眉,随手接住從一名路過的護士手裡掉落的病曆夾。
“謝、謝謝!”
“沒事,下次小心點。”
松田陣平原本想把病曆夾遞回去,但當他擡起手時,他看到了幾個令人無法忽視的黑字。
【類狂犬病感染者】
“……狂犬病?”
“诶?您不知道嗎?”
“我知道,最近與狂犬病相關的新聞隻有那一個。”松田陣平挑眉道,“但是我想你指的應該不是最近街頭出現的「蔗糖」?”
“是,也不是。”手裡抱着一疊病曆夾的護士小姐滿頭都是汗,她長歎了一口氣,“我們收容了幾乎是所有在暴力襲擊案件裡受傷的受害者,其中約3%出現了類似狂犬病症狀的感染者,保險起見,我們要求剩餘患者在傷勢痊愈之後繼續隔離14天,以免出現……并發症。”
“……什麼并發症?”
“類狂犬病并發症。”她頓了頓,“抱歉,但是剩下的細節我無法透露。現在強台風也快到了,先生您還是快點回到安全的地方比較——”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松田陣平掏出的警察手冊。
“警察。”卷頭發的警官先生拿着手冊的手指綁着繃帶,聲音沉穩,“你的名字?”
“……葉谷朝生。”可憐的護士小姐神色變得有些緊張,“我隻負責記錄病例和臨床症狀,我知道的不多。”
“沒關系。”
葉谷朝生沉默了片刻,在嘈雜的人聲中低聲說道:“那3%的感染者的症狀很明顯是「蔗糖」後遺症,初步判斷是「蔗糖」裡的物質或許可以通過唾液以及血液影響到接觸者,但可以靠人體自然代謝……那3%的患者目前已經基本代謝完畢,隻需要再隔離14天就可以離開。”
“問題出在那剩餘的97%的患者裡。”
“他們原本是被判定未被感染的那一列,住院養傷期間也沒有出現任何暴力傾向,或類似于狂犬病的症狀,我們原本以為隔離隻是為了保險,但……昨晚有人死了。”
翻滾着的烏雲吞噬了夕陽的最後一次光芒,天色太暗,襯得大廳裡的燈光都有些刺眼。潛藏在空氣裡的危機如針一般紮着所有人的肺葉,沉悶緊張的氣氛蔓延在氧氣裡,讓人隻需要呼上一口氣便能輕易察覺。
“……怎麼死的。”
“你問哪一個?”她神色微妙地說道,“他們都死了。全部。他們在短短12個小時内全部死亡,現在要麼已經送進了停屍房,要麼正在送往停屍房的路上。死者大部分呈蜷曲狀,像狗一樣,腿部略微脹氣,部分皮膚有腐爛特征,最重要的是——他們死于饑餓。”
“饑餓?”他們身邊傳來了一名少年的聲音。
松田陣平轉頭,看到了兩名大約十六、七歲左右的高中生,一男一女,他們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站在前面的男生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凝重,然後在大人們震驚的視線中叭叭叭地講出了連葉谷朝生都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蔗糖」并不緻命,除非你一次性吃上十幾顆。使用者會出現無法控制的強攻擊性以及身體戰栗痙攣的副作用,因為無法控制唾液與咬人的欲望所以也被歸類為類狂犬病的症狀,但是它不應該在被人體代謝過後又忽然重新導緻受害人的死亡——更别說他們是死于饑餓了。”
“無論是什麼藥物,隻要經過代謝就代表它們不可能再存留于人體内,「蔗糖」又不是病毒,它做不到這點。”他疑惑道,“這些死者在死前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或者吃過什麼東西?奇怪,按理來說這97%的未感染者應該是最安全的才對……護士小姐,他們死之前有過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葉谷朝生被問得愣了愣:“異常的舉動……?沒、沒有吧?”
“沒有嗎?你再想想?”少年皺着眉,“或者他們有沒有說過奇怪的話——”
他的話被猛地拍上肩膀的手打斷了。
“到此為止。”
卷發警官頂着一副能夠吓死十個小孩的面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強硬地将少年轉了一個面推給了他的同伴:“有好奇心是件好事,但是現在是大人時間,小孩子去别的地方玩。”
小孩子:“?等等!我不是——”
松田陣平一遍推着少年一邊敷衍道:“不要妨礙警察辦案。”
少年被一把推進了少女的懷裡,他臉色漲紅手忙腳亂地站好,然後在少女哭笑不得的“算了新一”的背景音中扭頭狡辯道:“我沒有妨礙警察辦案——”
少年抿了抿嘴,他看着松田陣平身後面露茫然的護士小姐,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們兩才能聽到的聲音吐槽道。
“你根本不是刑警吧。”
“你拿出警察手冊的時候特意用手指遮住了寫着所在部門的位置,你知道普通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件事,你隻需要他們知道你是警察就夠了,”少年一針見血,“你的手掌和手指指腹都有相當厚的繭子,虎口的繭子卻不多,這代表你持槍的頻率不高,但是卻又做着需要手指的工作……你要麼是處理炸彈犯的特殊犯系刑警,要麼是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班的成員,而以你遮擋住警察手冊的行為我猜是後者,我說的對嗎,松田警官?”
松田陣平挑了挑眉:“很敏銳的觀察力,但很可惜,你隻猜對了一半。”
“诶?!”
“以及,無論我到底是在什麼部門任職,隻要我是警察,就不會眼睜睜看着讓未成年卷進他們不該參與的事件裡。”卷發警官的聲音也很低,他看了眼站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略帶調侃意味地說道,“現在強台風快來了,與其想着怎麼攪進麻煩裡,不如好好陪着你的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
少年的臉重新紅成了蘋果。
“我、我和蘭不是那種關系!!”
嗯,這句話沒有壓低聲音,并且因為慌張還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音量。
“——咦?工藤?”
高木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聽到熟悉聲音的男人看着滿臉通紅的少男少女、好像是在吓唬未成年的卷發男人,以及抱着一打病例想走又不敢走的護士小姐,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色:“你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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