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認識。在你變成這幅樣子之前,在你說你對我一見鐘情之前,在——”他停頓了片刻,“在弗洛特之前,不,在更早以前——嘶!”
他被谷川春見猛地推開了。
瀕死的蟲翻滾在琥珀裡。
“……别自作多情,波本。”
降谷零淡淡地看着說出這句話的男人,對方恐怕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瞳在剛剛有那麼一瞬間的驟縮,當然,他心底也不舒服,他自從登上那艘該死的船之後就沒有舒服過,他的嘴裡一直泛着苦澀發腥的味道,就好像活生生地吞下了一顆掙紮着的心髒。
對方濕漉漉地說:“腦補這麼多不去拍戲可惜了,我說真的,如果沒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赤井和綠川君那邊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恕我暫不奉陪——”
“咔哒。”
“?”
“……”
“……”
“……這是什麼?”
“顯而易見,手铐。”
“…………我知道是手铐,我是在問它為什麼拷在我們的手上。”
金發男人誠實地眨了眨眼睛:“因為對公安說謊是違法的。”
“……降谷零!!!”
而恰恰就在谷川春見在沉默中爆發選擇破罐子破摔揪住對方衣領準備算賬的這一刻,門被推開了。
“ZERO!你沒事——?”
“……”
“……”
推門而入的諸伏景光停頓了片刻,他的目光在手铐、紗布、衣冠不整的兩人身上掃過,最後極其貼心地關上了門:“抱歉,打擾了。”
“……等等!等等!!諸伏景光!!!!不是你想的那樣!!”
*
啊,要不然還是換個星球生活吧。
谷川春見在數了數自己為數不多的節操之後放棄了。
你看,他已經是「對四個人一見鐘情」、當着松田的面對失去意識的萩原研二不軌的「猥亵犯」、女裝大佬「艾琳娜」,以及不顧受傷的同僚和對方玩手铐play的「變态渣男」了。他要怎麼繼續在這個星球生活?!他活不下去!!
“你不是對我一見鐘情嗎,為什麼要解釋?”有人突然問道。
“?”
谷川春見大驚: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說話?!
谷川春見朝着罪魁禍首皮笑肉不笑:“可是我也對蘇格蘭一見鐘情了。”
然後他像是疲倦了對方無理取鬧的舉動般垂下眼,冷冷地甩了甩被铐住的手:“講實話我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神經——但如果告白和接吻可以讓你冷靜下來的話,我不介意當着蘇格蘭的面和你告白。”
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依舊在幼馴染的暗示中留在房間裡的諸伏景光聞言挑了挑眉,他靠在門檻上,臉上依舊挂着屬于綠川的面具。
但降谷零不吃這套,他有些微妙地看着谷川春見,發自内心地疑惑道:“我以前沒教過你怎麼說謊嗎?”
還真沒有。
他在急速的心跳聲中顫抖道:“如果你忘了的話,按照獲取代号的時間我才是前輩,波本。”
“那麼為什麼不提接吻的事情,前輩?”金發男人步步緊逼,意味深長地說着不明不白的話語,“是在擔心Hiro吃醋嗎?放心,他不會介意這件事的——你的兩個一見鐘情對象都在這裡,幹脆坦誠一點比較好吧?”
“……”
他聽到自己平靜地說:“因為我一見鐘情的對象不止兩個,單獨和你接吻的話,我沒辦法對另外兩個人交代。”
“哦?我能有幸知道他們是誰嗎?如果你是說那個FBI的話——”
谷川春見沒忍住:“夠了!”
“不用再猜了,波本,這沒有意義。”他快速地說道,“我有多少個一見鐘情的對象不會影響我和你之間的相處,如果你一定要問,我心裡隻有你們幾個,也不會再增加誰了——所以如果你滿意了的話能解開這個東西了嗎?貝爾摩德那邊的事情不需要處理了?還是說你們公安不需要交接情報反而有大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但他沒有放過他。
“同時認識我和Hiro,我會認為你是在組織裡認識的我,但你還認識他們,而我們唯一能聚在一起的時候隻有——”
他死死地盯着他。
“……原來如此,我們是在警視廳學校認識的。”
谷川春見幾乎是顫抖地捂住了對方的嘴。
恐懼。
無邊的恐懼如針般傾盆而下,它們密密麻麻無孔不入,那隻蟲子在驟縮的眼瞳裡不斷哀嚎,翻騰的琥珀讓它難以生存,它悲鳴着,哀求着,然後像是被燙傷了一般蜷曲起來。
他的喉嚨裡吞下了一顆生長着無數尖針的蘋果。
“……”
“……”
他們維持着這樣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分鐘嗎?谷川春見不知道,他隻是低着頭,用力眨掉睫毛上冰冷的汗水。
“你在害怕什麼,春見?”
“我讓你閉嘴你聽不懂嗎?混賬。”
降谷零握住他的手腕,目光沉沉:“你連死亡都不怕,谷川春見,你到底在恐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