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收住了話頭,在谷川春見看過來的時候轉身推開窗簾的一條細縫觀察外面的情況。
“樓下有警車在拉警戒線。”降谷零簡略地說道,“疏散是真的,但炸彈的位置不清楚。”
敲門聲還在繼續,諸伏景光迅速将桌上的文件收攏,然後将箱子塞進床下的隐藏空間。
這個突如其來的炸彈和命案把他們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諸伏景光有些頭疼,這些情報和計劃不能洩露——哪怕對方是警察也不行,畢竟警視廳并不是沒有卧底滲入的先例,這些文件隻能共享給最核心的人員。
降谷零皺着眉頭似乎是在考慮脫身的辦法,然後他和諸伏景光對視了一眼,幾乎是在瞬間就知道了對方想做什麼。
“……”
“……”
他看着諸伏景光同樣微妙得難以形容的表情,不得不承認這是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
——畢竟說他們三是一起出來旅遊的朋友并不合理,什麼朋友非得三個人擠一個房間?哪怕找借口說自己窮恐怕都不行,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穿着打扮并不能用「窮」來形容。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谷川春見眼睜睜地看着正直的公安先生扯開了自己的領帶,解開了幾顆扣子,用手沾着杯子裡的水把自己的一頭金發全都打濕往後撩去。
谷川春見:“……你認真的嗎?”
是的,他也意識到對方打算用什麼身份脫身了。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降谷零和同樣開始“打扮”自己的諸伏景光。
“我們三個?”他用氣音不可置信地問道,“情侶??”
已經把自己弄得像是剛剛厮混過一遍的金發男人聳了聳肩,語氣無比自然:“為什麼不行?現在是緊急情況,這個解釋最合理。”
谷川春見無聲尖叫:那裡合理了?!
而且為什麼你這麼快就接受了啊降谷零?你他媽也被北島千輝傳染了嗎?!
諸伏景光忍不住低笑了一聲,他利索地脫掉連帽衛衣,赤裸着上身将皮帶扣抽開,然後走過去幫谷川春見弄亂了他的頭發。
“先試試吧,”他無奈地說道,“之前也不是沒假裝過……你直接自然發揮就行。”
谷川春見很想說他不行。
畢竟之前假裝的時候都是北島千輝在上号,那家夥對這方面在行不代表谷川春見對這方面在行……但事已至此,好像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更何況變得急促的敲門聲也沒時間讓他再猶豫了。
沒關系,谷川春見。他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不就是裝情侶嗎,又不是沒幹過,對吧。
………媽的要不然把這裡所有的人都腦了吧。
現任清道夫腦子裡飄過了幾百個寫出來會被屏蔽打碼的畫面,然後别無選擇的谷川·好人·春見面無表情地把衣服脫了,配合地穿上降谷零遞來的浴袍。
“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三人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态,降谷零一把摟過谷川春見,挂着一副好事被打斷的不耐煩的模樣猖狂地推開了門。
“吵什麼吵,三更半夜的打斷别人好事,不知道我們在忙——”
他和站在房門外的伊達航面面相觑。
“——嗎……”
最後這個“嗎”字逐漸消失在變得顫抖的氣音裡。
“……”
“……”
“……”
我還是死了算了吧。
谷川春見想。
很難形容伊達航臉上的表情,因為在他的記憶裡,谷川春見就沒見過班長這麼五彩斑斓又扭曲的面部表情,更何況他旁邊還站着一個倒吸了一口氣一把捂住自己眼睛的酒店員工,對比起來就更加慘烈了。
“……有什麼事嗎。”
谷川春見覺得降谷零的聲音聽起來有種莫名的死意。
“……請立刻收拾東西,酒店現在進行緊急疏散。”
谷川春見覺得伊達航的聲音聽起來也充滿了死意。
然後他們還沒來得及繼續說話,同樣衣冠不整仿佛剛剛厮混完頂着不耐煩模樣的諸伏景光走了出來:“到底怎麼了,還沒說完嗎?”
他伸出手從背後親密地環住谷川春見的脖子,将腦袋搭載對方的肩膀上:“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看到了伊達航鐵青的臉。
“……嗎。”
嗯,這個“嗎”也是顫抖着消失不見的。
“……”
“……”
“……”
“……”
很好,現在社會性死亡的是四個人了。
“……好的,三·千·金·先·生。”谷川春見覺得那些字聽上去是從伊達航牙縫裡擠出來的,“現在可以配合我們進行疏散了嗎?”
男人死死地注視着地闆上的縫。天啊,不可以笑。谷川春見,不可以笑。
他憋得眼睛都紅了,特别是看見旁邊的酒店員工從指縫中一邊吃瓜一邊又倒吸了一口冷氣,感受着身旁兩人僵硬的肢體——特别是某「三千金先生」——谷川春見隻覺得自己都沒有那麼感到社死了。
畢竟笑容不會消失,笑容隻會轉移到他的臉上。
反正他早就在那些亂七八糟的一見鐘情二見傾心日久生情裡變成了一個花心大蘿蔔,又早就在班長那邊以柔弱小白花的模樣挂過名号……
長出了惡魔角角的谷川春見咧開了嘴。
諸伏景光,降谷零。
你們一定不介意名聲被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