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積攢功德，得道成仙，前長留最終走上了不歸路。當時的長留也是五行譜系下的門派，也崇拜着女娲上神，但對于她的嚴正警告，卻充耳不聞。山腳下長留鎮的居民稱呼派中弟子為“山上的仙人”，态度恭敬。大家明明都是凡人，可弟子與百姓之間在身份上卻存在着巨大的差異。派中除了本門弟子外，看不到一個普通人。這其中固然有環境險峻的因素，但根本原因在于山下百姓和山上“仙人”之間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表面上前長留恩澤山下百姓，但實際卻對他們的死活不管不問。當時，雲天河和慕容紫英首次下山曆練，發現鎮上缺水。他們體恤百姓疾苦，立刻回山向掌門借浮沉珠以救蒼生，卻被後者以神器不得帶出長留為由斷然拒絕。事後二人更是驚訝的得知，缺水乃因河水逆流而起，而這河水逆流定是與仙術脫不了幹系。這是他們為了積攢功德，為了飛升之夢的一環罷了。派中弟子以準仙人自居，草菅人命，自然是不可能讓他們得道的。

之後青璃形容慕容紫英的話，白子畫記了千年。他出生的那一天，霞光照了三千。有六個門派送請柬都争着要他修仙。來到前長留後，他成了掌門首徒，被當作下任掌門培養。但夙瑤患得患失，隻是用他裝點門面，卻不肯教他高深的法術，差點毀了他。她總是念叨天地間的靈氣有限，要百年修行百遍，一遇才得這一線。這一線入了他的脈，隻一刹便通了百骸。長留有望揚名仙界，隻因為有了一個他。可人仙分了兩邊，隻苦了這個人間。他曾立下重誓，說他飛升的那一天，一定要當個好仙。為什麼這麼說呢？隻因為他明白，前長留的弟子們分工明确。有人作惡，有人善後，以積攢功德。他才修煉沒多久就可以馭駛羲和，禦劍時碰到過真正的仙人。那仙人帶他去了真正的仙界，拜過伏羲和女娲上神以及其他仙人。他也隐約察覺出夙瑤的心魔，便希望能讨上一份喜歡，能被指點一二。此時他才知道，自己的門派還未有一人得道。看着這些得道之人都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看着他們的門派的弟子能像認祖歸宗一樣得到照顧，他心裡不是滋味。有些人的父親修了幾百年，有些人的爺爺是大賢，這些孩子自然從小就被帶上天玩。這些天資好的孩子隻修一個月便可抵上他的十年。他為了讨份喜歡，隻能幹一些粗活，甚至不被允許接近仙台，甚至連個說話都說不清的奶娃娃都對他吆五喝六的。那小娃娃連禦劍都不會，隻是被爹爹和爺爺帶上天玩，卻自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喊着要讓他跪。就算是得道之人，也不是個個無欲無求的。見自家孩子這樣，他們甚至說這孩子定規矩定的不錯。慕容紫英他踏着祥雲踩着霧，修行數十年，才來到這裡，哪甘心當個寵物？他怒不可遏，一劍劈了上去，隻是，被攔下了。衆人笑話他開不起玩笑，卻不知對于他來說，那根本就不是玩笑。下了雲端後，他打定主意要保一方平安。但此時，長留又一次派弟子曆練。說是曆練，其實說是作惡也不為過。掌門報了幾個地名，有的地方被判幹旱十年，有的地方被判澇災，有的地方甚至被點名屠村，隻能留下少數幾個孩童。她說，人間若是不亂，功德會攢的很慢，惡要做到九分，凡人信的才深。一般的弟子被派去作惡，而受到賞識的弟子則裝作大仙，好顯得法力無邊。有人哭才能有人笑，這便是她口中的天道。那些地方的凡人從日出拜到黃昏，想求一點小恩，卻不知這是與狐謀皮，又怎可能成功？慕容紫英與雲天河就此自逐前長留，懸壺濟世救助世人。此時，他們手裡雖沒有功德珠，卻實際上積攢了更多的功德。那些弟子自以為做的幹淨不留痕，可笑又哪裡瞞的過神和仙的觀微。數十年後，伏羲與女娲降下九天業火，前長留成為一片焦土，被擊的粉碎。雲天河因擔心下墜的長留的殘恒斷壁殃及鎮上百姓，便拿出曆練時偶然得到的乾坤弓與震天箭，射穿了業火。受到九天業火的照耀，他的視魄受損。女娲将他的視魄取出，置于震天箭中修養。由于乾坤弓乃後羿射下太陽之物，滋養的魂魄便有了一雙金烏色的眼睛，便是摩嚴的雙眼。六界之中僅此一雙。而伏羲給他的魂魄開了心眼，所以他雖失明，卻目可視物，與尋常人無異。此人曆經轉世，成了墨冰，現居于蠻荒。夙瑤悔不當初，天火降下的那一刻傳音于雲天河和慕容紫英，希望他們能重建長留。慕容紫英本就天資甚高，沒過幾年便飛升成仙，之後便常住于雲端之上，說不能讓日後飛升的弟子飽嘗當年他受到的屈辱。而雲天河則成為了長留的第一任掌門。他雖未修成仙身，但的确是位正直的好掌門。說來也好笑，慕容紫英的首徒便是當年那位挑釁他的小輩。他的确是位好仙，不僅沒有刁難那孩子，甚至對那孩子說隻要沒犯錯，便不能向天地父母以外的任何人屈膝。拜師時，他免了那孩子的跪禮。

直到那時，摩嚴才知道，其餘的魂魄是莫小聲的。雖然知道道歉也沒用，但他還是認認真真的道歉了。他答應她，待他修煉有小成後，送她二百年修為作為賠罪。雖然受了苦，但好在笙箫默幫她開了心眼，又可以得到二百年修為，她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至于白子畫，他更想不通了。慕容紫英和他的經曆完全重合。進入修仙大派，成為掌門首徒，雖然天資甚高，但其中的各種酸楚隻有自己知道。一如他，修煉了多少年才學會禦劍？而且他還是門派中唯一一個會禦劍的。而在長留，這隻是幾個月就要學會的新弟子的課程罷了，甚至還要禦的好，不是能飛起來就可以的。他是怎麼有勇氣自逐長留成為棄徒的？如夙瑤這般患得患失才是正常人應有的心境，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