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行人沒有被三東家的盛情挽留絆住腳,也沒有為了白邵禾的傷勢停留,秦千千她們在第二日早晨,備好了盤纏出發。
前一夜,她把郁春兒托付給王小姐,讓她有個仰仗。
臨行前,她卻非要去那個銀飾店,說是要去談生意。結果可想而知,黃忠和仲芷珍自然是百依百順,直接答應了她幾個月後再見,随她進京開鋪子的邀請。
白邵禾心中無語,楓林鎮最該被秋後算賬的三個人——季春霖、黃忠、仲芷珍,全都被她無意之間保護了下來……
他說不上來秦千千是不是故意的,但這的确像是她能幹出來的事情,為了一些小事,有這近乎聖人的慈悲之心。
至于下一站要去何處,秦千千卻沒有細說。她這一路都忙着跟她們講王小姐的傳奇故事,甚至沒空跟馬夫說目的地,隻告訴他一直往西南走就對了。
“反正你們跟她山水不相逢,我跟你們多說一點應該也沒什麼。”
她當然不是說王予月密謀的大計劃,而是她明面上的宏大計劃。
在不遠的來日,坐鎮三東家的掌事者,全都是女人。
“那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剩下兩東家的家主,全都是王小姐的自己人?”對權力擁有絕對敏感性的白邵禾,好奇地問。
秦千千滿意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王小姐可是花了好多年時間,下了這盤大棋,直到如今才真正做到了頂起楓林鎮的這一片天。”
一向活潑的晏信,聽到這話反而是沉默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桑風雪掃了眼桃花花,看她不以為意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又要發表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了。
“依我看也就一般般吧,這楓林鎮頂破天也就那一畝三分地,她要是真下一盤大棋,就應該屯兵,讓這世間改朝換代一下嘛!”
聽到這話,秦千千往前撲想要揍她,可剛好遇到馬車颠簸,又把她甩回位置,頭還撞在馬車旁邊。她一臉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後腦勺,嘴中還在數落桃花花。
衆人被她和桃花花的這一通,吸引了注意力。除了元德,誰都沒有注意到,白邵禾那不悅的臉色。
“桃花,你真是膽子肥了是吧?小樹不修不直溜,今天你說王小姐,改明兒就要說我準備造反了吧!桑姐姐,你幫我揍她兩下。”
聽她發洩完,白邵禾無奈地搖搖頭,淺淺出了一口氣。他看得出來,秦千千平時雖然吊兒郎當的,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心中還是有譜的。
鬧騰到傍晚,饒是精力充沛的秦千千也鬧騰不動了,她打着哈欠給車夫交代目的地——茅安鎮。
白邵禾看她哈欠連天的樣子,就沒有再追問這是什麼地方。
其他人好像都沒聽過這個地方,可王老怪卻刻意地咳了兩聲,就差把“我知道”說出來了。
可除了睡着的秦千千,剩下的人沒一個讓他如願的。
白邵禾實在忍不住,就張嘴準備說什麼,在王老怪期待的眼神中,他轉頭看向對面的元德:“元德,把水壺給我。”
“哎呀你們這些人真是的,就不能捧一次我的場嗎?”王老怪氣絕,晏信和桑風雪一前一後開口安慰他,他這才消氣準備講茅安鎮。
“茅安鎮就是一個世代種稻谷的地方,說是那裡産的香米,每年還進貢一些給朝廷呢。”說完,秦千千睜開一隻眼,看着被氣得要撅過去的王老怪,會心一笑。
王老怪雙手握拳,使勁兒跺了跺腳,以發洩自己的不滿。
“客官兒,你是要上茅房不?”車夫說話有些口音,配合目前的情況,讓車裡的人都有些想笑,不過她們還是忍住了。
“不是不是!”秦千千趕緊開口回他,而後又抿緊嘴唇偷笑。
白邵禾也被這逗笑,隻不過他的笑意不及眼底。
茅安香米,的确是朝廷裡年年都有的貢品。隻不過他沒想到,秦千千要去茅安香米的原産地。而他始終相信,秦千千的每一個落腳點,都是有說法的。
按照他目前掌握的消息來說,秦千千此次外出,是因為清風酒樓的清風酒出了些問題,她要挨個排查生産酒的各個環節,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稻谷,是清風酒最不能少的一步了吧?
之前的湧泉鎮,自己的人跟丢了秦千千,肯定讓她排查過釀酒的泉水了。而現在的茅安香米,白邵禾決定親自跟死這條線索。
兩日舟車勞頓,衆人終于到了茅安鎮。剛到鎮子口,她們就不由得歎為觀止。
與其說這是個産出貢米的鎮子,不如說這更像是個一望無際的村落……
放眼望去,除了主道兩旁的鋪子之外,四周全是一馬平川的田地,地裡莊稼規整有緻,看着仿佛是一戶人家種出來的一樣。而且目力所及之處,人們全都穿着布衣,一副馬上要下地幹活的樣子。
白邵禾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兒,這裡的人看起來怎麼都愁眉苦臉的?他轉頭看向秦千千,發現她的表情也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心中有了計較,怕是因為這裡的稻谷出了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