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肯定知道,我之所以來這裡,留在這裡,完全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她隻求我一點,那就是不讓你憂思過度,傷及身體。”
“換句話說,她不要你死。”
王老怪看他一言不發,便輕聲歎氣,算了,就當自己在喃喃自語吧。
王老怪的看法跟晏信一樣,他們都不願意看着穆軒岚就此沉淪,甚至跟她一起去死。
他現在雖說沒有尋死覓活,可這狀态跟死了沒什麼差别。
“殿下,她最後與你共處的日子,定是想給你留下幸福的回憶,而不是禁锢住你的枷鎖啊!”
能說的,王老怪都說了,他搜腸刮肚想想還有什麼能說的。
“你要是不振作起來,又有誰能護住清風酒樓的其他人呢?那可是秦千千一輩子的心血。”
穆軒岚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王老怪,他滿眼疲憊,眼底浮動化不開的疑惑。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一步一步走回寝殿時,穆軒岚無奈地笑出聲。
她還是沒有原諒自己,過去幾天,他從未在夢中見到過她。而他的夢境大同小異,都是在漫天迷霧中亂跑,卻尋不得她的蹤迹。
千千,你還是在怪我嗎?
今夜的确不一樣了。
輾轉難眠,以至于他根本睡不着,元德聽到動靜趕來,問要不要給他熬些安神湯。
“元德,清風酒樓的清風酒,還有嗎?”他滿臉倦容地問。
往日别說這種滿門屠戮,就是抄家,也會把那個地方的東西全都打砸了。
穆軒岚并不抱什麼期望。
“在的殿下,當初我專門叮囑人,庫房的東西一個不準動。”
元德慶幸自己多留一個心眼,才不至于現在無計可施。雖說現在清風酒樓貼了封條,還有重兵把守,但元德要是想去,那是輕輕松松的事情。
“那你去清點一下裡面的東西,順便帶兩壇酒回來。”
清點完後,元德萬萬沒想到,庫房中看着滿滿當當的,其實裡面一壇酒都沒有了。
他不甘心,又帶着人把酒樓裡裡外外翻了個遍,最終隻在樓上找到幾十兩銀子……幾乎可以說是,空空如也。
元德立馬趕回去彙報殿下,穆軒岚坐在床上假寐,聽到這話,他幽幽掀起眼簾,眼神中有一絲釋然。
“那晚,她是不是大宴賓客來着?”
“是……,聽說是酒菜價錢減半,許是因為如此,那晚才那麼熱鬧的。”
穆軒岚低頭淺笑,“果然是神機妙算啊,知道我不付錢,就一壇不給我留嗎?”
元德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殿下,正在他跪地焦頭爛額的時候,穆軒岚卻想起來一件事兒。
千千在茅安鎮采買茅安香米,釀了一種酒,叫明月醉。當時她跟自己說試釀了一批,還邀請他三個月後共飲……
他立馬來了精神,趕緊招手讓元德喊來王老怪,此事得派個跟丁家夫妻倆認識的人才行。
畢竟,自己可不是去搶酒的。
王老怪前腳剛答應,後腳卻連連擺手。
“我不去,我不去啊!”
他得守在穆軒岚身邊,一步都不能離開。
穆軒岚看出他的心事,便讓他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些話我都聽進去了,再說,我不可能讓千千失望的,她的清風酒樓,還得我去庇佑呢。”
聽他表了态,王老怪這才安心上路,臨走前,他還跟出府相送的穆軒岚商議,能不能讓他先嘗一壇。
穆軒岚倒是沒想到,像他這種自由散漫慣了的人,怎麼突然這麼守規矩起來了?
王老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過那不妨礙他在心中揶揄穆軒岚。
以前是以前,他沒規矩也不會冒犯到秦千千,就算冒犯,她也不會怎麼自己。
現在冒犯的可是當今儲君,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自然是今非昔比了。
冬芸本想跟着王老怪離開的,可是穆軒岚卻沒讓她跟着跑,舟車勞頓,她一個小孩子,的确不适合跑來跑去。
雖說冬芸之前被穆軒岚威脅過,又在昨天當着他面給了晏信私藏的信箋,但她并沒有很害怕穆軒岚。
或許,是知道穆軒岚不會殺她吧。
穆軒岚想她在府中閑着也是閑着,便在入宮面見母後的時候,帶上了冬芸。
正巧,皇上也在皇後宮中。不止皇上在,甚至還有一行道人候在殿外。
穆軒岚知道,玄陽道定期會去後宮作法祈福,淨化宮風,這肯定又是每個月的例行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