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芸跟在他身後,路過那些道人的時候,她鼻子抽動一下。
她聞到了一陣熟悉的味道……
可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立馬跟上穆軒岚,入宮朝拜後,皇上便屏退所有宮女太監,隻留他們一家三口在宮中。
冬芸跟着元德出了殿門,若是平時,元德會守在這裡,可冬芸是個耐不住性子的,她央求元德帶她到處轉轉。
“皇宮這麼大,你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嗎?要不我帶你……”
元德跟冬芸很熟了,他正準備提議去看魚,誰知卻被冬芸一口回絕。
“不,我知道去哪。”
“軒岚,過兩天的大朝拜,你準備如何?”
穆振恒放下手中的酒杯,意味深長地看着穆軒岚。
大朝拜,就是皇上皇後想給他娶妻的會面儀式。
穆軒岚沉聲回答:“該當如何就如何。”
穆振恒開懷大笑,他以為穆軒岚的意思是謹遵他們安排,一旁的龐郁安卻愁眉不展,皇上近來越發糊塗了。
“陛下,皇兒無意娶妻,這事已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我看,莫不如給舒娴指個别的皇子算了。”
縱使要聯姻的對家是自己親哥,龐郁安也不能為此折送了自己兒子的後半輩子。
經過上次深談,她已知曉穆軒岚的心意,也明白情字難解,突然讓他放下是萬萬不能的。
最關鍵的是,哪怕他們二人陰陽兩隔,那愛意卻不會彌散,反倒會更加堅韌難摧。
穆振恒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忤逆他?還沒等他發作,穆軒岚便坦然開口。
“父皇,母後也隻是說出兒臣的心事而已,您若是心中郁結難平,盡管指教兒臣就是。”
穆振恒掃了一眼她們母子二人,又想起道長囑咐他不能動怒,這才急忙壓下心中不忿。
“郁安,他最近腦子不清醒,你也跟着不清醒?那聯姻背後可是整個龐家勢力的支持,軒岚要是沒了這一大支柱,他日後難鎮朝綱啊!”
他稍顯埋怨地開口,看着在埋怨皇後,其實還是在指摘穆軒岚。皇後不議政,可此事她也不得不說幾句了。
朝野上下,誰不知道穆軒岚就是未來的皇帝,從未有人敢跟他分庭抗禮。
也就穆元基明裡暗裡給他些不痛快,可所有人都清楚,穆元基無法繼承大統,他心性淺薄,不适合做皇帝。
“陛下,這話不能說臣妾也得說了,軒岚自小就按儲君身份培養的,他若是隻因未得一氏支持,便坐不穩皇位,那這皇位也就不該是他的了。”
龐郁安說完,穆軒岚都有些愣住了,他母後作為三從四德的典範,何曾說話如此淩厲過?
穆振恒也大吃一驚,這見解鞭辟入裡,一下抓住自己話中的毛病——穆軒岚的能力超群,旁人的支持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有則更好,沒有也不差什麼。
穆振恒本來是想拿這個施壓的,誰知竟直接被皇後一語道破,他也不生氣,隻是笑着敬了皇後一杯酒。
“幾日不見,皇後進步怎地如此驚人?”
他自顧自地喝了那杯酒,龐郁安的酒杯卻放在桌子上,她端起酒杯,轉身對着穆軒岚。
“皇兒,無論聯姻與否,母後的母族自然是站在你身後的,這你無需多顧慮什麼。”
穆軒岚端起酒杯,與母後隔空對飲,今天本該是他與父皇博弈的,母後替他攔下了所有。
跟着冬芸轉了兩炷香的時間,元德也沒想明白,她到底要去哪,基本上都是在宮中亂轉。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反正宮中沒哪個地方他不能去的,再加上他真把冬芸當成自己的妹妹,她想怎麼樣就随她去吧。
“這裡面是什麼啊?”
冬芸指着不遠處的宮殿,元德眺望兩眼才回答她。
“那是國師他們的宮殿,他們整日在裡面煉丹什麼的,對了,你還記得玄陽道嗎?那裡面就是玄陽道的道人。”
冬芸怎麼不記得,當初千千她們讨論買她的道人時,就說了三道,玄陽道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有嫌疑的一派。
元德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帶着冬芸回去,好在她也沒有說想去玄陽宮看看。
兩個人又回到皇後宮中的時候,皇上早已離去,隻留他們母子二人在屋中議事。
穆軒岚知道父皇對母後恩愛有加,可他還是不願意讓母後再次為自己出頭,畢竟,天恩難測,他不該讓母後為自己涉險。
“軒岚,若不是聽了那位小姐的故事,母後今天也說不出這番話來,往常我一忍再忍,現在想來,真是委屈自己了。”她拍了拍他的手,笑着繼續說。
“宮中雖不比外面天高海闊,但本宮終究得活出個自我啊,别的,無需你擔心。”
回去的路上,穆軒岚很是感慨,冬芸扒着門簾看離宮很遠後,她這才迫不及待跟穆軒岚彙報。
“殿下,我聞到當初買我的那人,身上的同款香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