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晃神的功夫,内廳的氣氛幾乎凝固了,皇上皇後以為他看舒娴出了神。
皇後心中更是急切不已,若是他現在又該主意了,那可怎麼辦?
可轉念一想,她确信軒岚有情有義,定不會做三心二意的事情。
一旁的皇帝,看到此情此景,來了興緻。他心中憋着一口氣呢,這母子倆同仇敵忾對付自己,他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反擊,那可不能放棄。
“軒岚,怎地看入迷了?”
本就暧昧的局面,被皇上這麼一點撥,龐舒娴的臉更加紅了,她羞惱地側過頭,穆軒岚這才回過神。
“父皇,兒臣隻是看表妹衣服用料考究,在想這個問題而已。”
曾經的他還會顧全一下大局,現如今的穆軒岚,無愧于千千,隻求無愧于心,其它的,他都顧不得了。
少女臉紅變成不知所措,龐舒娴攥着自己袖口的衣料,張口準備回複他,卻被自己爹給搶了先。
“無妨,宴會後,殿下想聊這個,盡管來找舒娴便是。”
龐慶忠知道聯姻形勢有變,可他實屬不願意放棄穆軒岚,無論自己妹妹怎麼說,他都要再争取一下。
穆軒岚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他隻行了個拱手禮,轉身落座在龐慶忠對面。
元德早就候在位置邊多時了,按照慣例,侍衛仆人在夜宴時不許上前,可元德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單膝跪地,抱拳跟殿下禀報情況。
穆軒岚稍稍偏頭,雖說平時他特許元德不用遵守這些規則,但元德很少不顧及規則,能讓他罔視規矩的事情,那一定是大事。
果然,元德話音剛落,穆軒岚就想不顧一切地跑回去,可他不能。
“殿下,老闆曾經交代叁餘坊做的衣服,剛剛送到府上,咱們這裡送了三套。”
穆軒岚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反應過來後,他立馬就要起身,卻被元德拉住胳膊,強行按在椅子上。
“殿下,切不可輕舉妄動啊!”元德壓下嗓音,滿臉急切地勸告他。
内廳中的人都在往這邊看了,皇上還關切地問他怎麼了。
穆軒岚很想開口說,自己身體不适,借故回府,可他知道,不親眼看着父皇把龐舒娴指給穆元基,他就始終不能放心。
權衡利弊之下,他隻能說自己沒事。
外廳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的聲音傳進内廳,比起外面的熱鬧,這裡就冷清了很多。
皇上皇後與國舅,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國事、瑣事、天下事,唯獨沒有一個人提及婚事。
酒過幾巡,皇上也看到穆軒岚隻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悶酒,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他悄然歎了口氣,心想罷了,何苦為難他心尖上唯一寶貝的兒子。
“國舅,趁朕和你都還沒喝醉,就好好商議一下皇兒和舒娴的婚事吧。”
皇上轉頭看了一眼穆軒岚,他飲酒的速度并未停下,皇上眸色一沉,不知他今日是怎麼了。
可當他看向身邊皇後,想讓她派人去勸勸軒岚的時候,皇後卻并沒有什麼表示,甚至覺得這很正常。
她覺得穆軒岚平時很有自制力,現下放縱自己,那也是無奈之舉,她就沒必要再去苦心孤詣地煩他了。
龐慶忠心徹底涼了,他隻能回禀皇上,一切都聽皇上安排,從始至終,隻有龐舒娴被蒙在鼓裡。
“來人,把元基叫進來。”皇上下令,曹公公立馬去外廳宣人。
穆元基心中煩悶,再加上近來心氣不順,進宮前又被穆軒岚氣了一通,他今晚并未飲太多酒。
事後,他也慶幸自己當時沒喝太多酒,不然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本該指給穆軒岚的婚事,怎麼就在他跪下拜見國舅的片刻功夫中,轉移給了自己。
“父皇,這……”穆元基訝異不已,可剛開口就被皇上打斷了。
“怎麼?莫不是覺得國舅家的千金配不上你?”
天威震怒,穆元基哪敢說一個不字。在場最懵的兩個人,一個是穆元基,另一個是龐舒娴。
穆軒岚往日行得正坐得端,現在他是一刻都坐不住,白酒當水喝,也澆不滅他蠢蠢欲動的心。
眼看大局已定,他立馬告病要回府。
别說是告病,就算是真病,皇上也不想放他回去。
誰知穆軒岚一轉臉,竟咳出一口血來,蒼白的衣袖襯得那血格外鮮豔。他藏得快,但皇上還是看到了。
“回去吧,快些回去養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