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姐姐,我同你講。”
“阮貴妃邀我去看六皇兄選秀,”方若淳雙手托腮,苦惱道,“可我一點也不想去。”
“可是阮貴妃對我挺好的,還為我跟毓哥哥的妻子吵過架,我不好意思拒絕她。”
“郡主若是去的話,就能認識到更多京中的貴女,”許令窈笑着剪掉瓶中斜溢的一根花枝,“您不是一直想交新朋友嗎?”
“想是想啦,”方若淳鼓着臉,還是有些不滿意,“可是……”
她不喜歡六皇兄,總覺得此人壞心思太多,瞧着也兇悍,莫名有一股邪氣,讓她下意識不敢靠近。
“有了!”
方若淳眼睛一亮,牽住許令窈的手道:“不如許姐姐你陪我去吧!”
“公主,這……”
“去嘛去嘛,”方若淳不依不饒地搖着她的胳膊撒嬌,“你最好了!”
許令窈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低垂的眼睫遮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光:“好。”
—
阮貴妃是特意請惠陽郡主來的。
她初還擔心方若淳會不給她這個面子,正琢磨着該怎麼軟硬兼施,不想方若淳竟是答應了!
正高興着,聽方若淳隻要求多帶一人,自然滿口答應。
成帝驟然見到方若淳,不由得回想起那日的事,臉色一沉:“貴妃,這是怎麼回事。”
阮貴妃吃一塹長一智,當即軟聲道:“陛下放心,臣妾沒有其他心思的。”
“臣妾隻想着,今日老九媳婦來了,又要選定一個六皇子妃出來,也是怕郡主在宮闱孤單,想讓她提前和嫂嫂們親近親近。”
聽了這個解釋,成帝臉色稍霁,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既然如此,就讓惠陽坐在老九媳婦旁邊吧。”
惠陽卻一直拉着許令窈的手不肯放開,正要開口求成帝讓許令窈與自己坐在一處,就聽裴則逸忽地開了口。
“這位姑娘是……?”
即使刻意低垂着頭,許令窈依舊能感受到那人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像自己從前練習過無數次的一樣,盈盈下拜,身段柔軟如花枝。
“臣女許令窈,參見六皇子殿下。”
隻這一句,就叫裴則逸身子酥了半邊。
成帝聞聲看過來,端詳了她面容半晌,終于從那日鬥茶的場景裡翻到了她的身影,恍然道:“文淵侯二房的是吧。”
“你也是今日的秀女之一嗎?”
成帝這一問,恰好問出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聲。
阮貴妃心下一緊,不等她開口,方若淳搶先解釋道:“不是的,許家姐姐是陪我一起來的。”
話音落下,裴則逸眼底閃過一絲遺憾,阮貴妃則是欣喜地勾起了嘴角。
不枉她今日特地邀請惠陽來,這丫頭表現得還算懂事。
這一插曲過後,選秀繼續進行。
隻是裴則逸的眼神總是有些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被阮貴妃悄悄掐了一下才把目光放在眼前的秀女身上。
隻是怎麼看,怎麼惋惜,眼神忍不住想往方若淳的方向瞟。
眼前這些人,竟是沒有一個比得上方才那個女子。
花樓的常客都知道,六皇子最喜歡溫柔小意的類型。
阮貴妃坐在上首,将他的飄忽盡收眼底,見裴則逸仍是沒有一個中意的,不僅不生氣,反而還暗暗勾了勾唇角。
“呀,都這個時辰了。”
她一聲驚呼,将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才嬌聲笑道:“陛下,娘娘,不如在臣妾的宮中同秀女們一同用午膳吧。”
成帝道:“朕前朝還有事,你與皇後一同看吧。”
皇後也早已看膩阮貴妃那副嬌滴滴的做派,厭煩道:“貴妃自己相看吧,本宮乏了,想回去歇息。”
本是打算在阮貴妃挑選高門時出手阻攔的,不承想這人今日倒是沉得住氣,對所有貴女都同等和顔悅色地對待,害她白等一場。
阮箋雲是跟着皇後來的,皇後要走,她自然也要跟着走。
心下暗松一口氣,哪知還未起身,成帝忽地出聲道:“貴妃今日叫惠陽來,不就是為了和皇嫂們親近嗎?老九媳婦,你留下吧。”
成帝發話,不得不從。
阮箋雲隻得暗歎一聲,繼續直起自己酸軟的腰:“兒媳遵旨。”
阮貴妃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厭惡地轉過眼神。
這死丫頭留在這裡,真是髒了她的容華宮。
可惜“親近親近”是她自己說出去的話,隻得捏着鼻子應下。
帝後走後,殿内的氣氛旋即松快幾分。
阮箋雲注意到,對面裴則逸的眼神時不時落在方若淳的方向。
不着痕迹地擡眼看去,正見方若淳身旁的許令窈笑得雲柔花軟,身姿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