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多奇物,可有什麼想要的?”
阮箋雲依偎在他懷裡,回想了一下貌似真沒什麼需要他帶的,便搖了搖頭。
“想要你平安回來。”
裴則毓微怔,随即輕笑出聲:“好。”
時良在一旁看着這兩人膩歪許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卻怎麼都不好開口催促。
裴則毓心裡也明白耽誤了不少時間了,最後吻了一下阮箋雲眉心,松開懷抱,給她将散亂的鬓發理到耳後。
“回去吧,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
阮箋雲望着他如畫的清隽眉眼,喉頭發哽,眼底漫上帶着熱意的不舍。
她眨了下眼,不着痕迹将酸澀逼退,隻叮囑他:“仔細身子,别太累了。”
即便不能趕在乞巧節之前回來,也無妨。
比起風塵仆仆、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她還是更希望他能在路上休息好。
他們以後還會有許許多多個乞巧節,并不差這一個。
“好。”
絕影已等了許久,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
裴則毓最後深深望了一眼她溫軟沉靜的眉眼,壓下心頭不舍,飛身翻上馬背。
一甩手中缰繩,絕影得到信号,霎時嘶鳴一聲,撒開四蹄便如風一般奔遠。
阮箋雲立在原地注視着,等到視野裡再望不見他的身影,才轉身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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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則毓走後,日子還是不緊不慢地過着,眨眼之間,便已到了七月。
自婚事敲定後,阮玄便做主解了阮筝雲的禁足,聽聞徐氏因此還在書房大鬧了一場,兩人至今已經分房十數日了。
阮筝雲說這話時,是垂着眼的,但阮箋雲坐得更高一些,便輕而易舉能望見她眼底的迷茫和無措。
想來也是,阮筝雲一向是個心軟孝順的姑娘,但她的反抗卻讓母親和父親之間有了隔閡,即便最後得償所願,心中也不免會埋怨自己。
阮箋雲有心中斷她低落的情緒,便叫青霭将時近的水果擺了盤後端進來,叉了一塊遞給她。
“嘗嘗這夏瓜,是前不久才送來的。”
夏瓜清甜,汁水豐沛,口感鮮脆,此時吃最是解暑宜人不過,阮筝雲口中咀嚼着脆甜的瓜肉,心頭的煩悶也不覺散去一些。
她放下叉子,又去拈了一顆葡萄,一邊剝着皮,一邊慢慢道:“不過,母親近來常進宮去看姑母,這幾日回來,心情已明顯地好了許多。”
“說起來……”
咽下葡萄,她轉眼望向阮箋雲:“皇後的生辰也快到了,姐姐想好送什麼賀禮了嗎?”
阮箋雲早便想好了,庫房裡有一尊半人高的觀音玉像,白璧無瑕,溫潤通透,皇後是禮佛之人,這件禮物最是合适不過。
還有她前些日子,特意托外祖送來的一卷若愚禅師真迹,雖隻有幾篇殘頁,但已是舉世難覓的珍寶了。
三日後便是皇後誕辰,裴則毓必定趕不回來,今年恐怕是要缺席了。
是以,她一個人去,卻代表着整個九皇子府的臉面,因此必不能失了禮數,給人留有口舌的餘地。
三日彈指一揮間,阮箋雲那日起了個大早,特意沒穿素色,而是換了身鮮亮的衣裳,意在為皇後壽宴更添幾分喜氣。
待收拾妥當後,便帶上壽禮啟程了。
到皇宮的時間還早,便先與楚有儀一道在鳳儀宮中陪着皇後話家常,阮箋雲絞盡腦汁,搜刮了一肚子吉祥話,總算将皇後哄得眉開眼笑,面色紅潤。
連襁褓裡的小裴琅似乎也感受到喜慶的氣氛,“咯咯”笑着伸手要皇後抱。
皇後喜笑顔開地接過她,用指腹點一點她的鼻尖:“琅丫頭,說,今日這麼多人,你最喜歡哪個呀?”
楚有儀自然而然接道:“自然是最喜歡皇祖母了。”
“瞎說,”皇後嗔怪地瞥了楚有儀一眼,“你仗着桓兒不在鳳儀宮,來哄本宮這個老婆子的吧。”
裴則桓身為太子,此時正在大殿上籌辦生辰宴事宜。
吉祥話被拆穿,楚有儀也不見羞赧,反而還笑盈盈地去挽皇後的胳膊,撒嬌道:“殿下不在,那琅丫頭最喜歡的,自然也就隻有母後了,儀兒怎會是瞎說呢?”
她們姑侄倆說說笑笑,其樂融融,阮箋雲立在一旁,面帶微笑,偶爾也出聲附和兩句,當一個合格的捧哏。
不知說到了什麼,皇後歎一口氣,已顯老态的手覆在楚有儀手上,輕輕地拍了拍:“雖說琅丫頭也是極好的,但你還須得早日給桓兒生下一個皇子,本宮才好為你籌謀啊。”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楚有儀聞言有些羞澀的慌張,飛快睇了阮箋雲一眼,才低聲道:“兒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