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漸有熱度攀生,她将自己裹在被子裡,含糊地“唔”了一聲。
不疼了……隻是腿根酸軟脹痛,還是有些不适應。
但這感受實在私人,她向來含蓄,怎可能對裴則毓說得出口。
裴則毓聽她這麼回應,一時也拿不準到底是疼還是不疼。
于是試探着低聲詢問:“我去尋藥膏來?”
昨夜她哭得實在慘,豆大的淚珠落在他手背上,燙得灼人,早上起來時,眼尾都洇着未消的紅痕。
早晨他看時,還是有些紅腫,看着好不可憐。
見裴則毓當真要起身去尋藥膏,阮箋雲不得不伸出手去拉住他:“别。”
她不敢直視裴則毓的眼睛,便縮在被子裡,悶聲說:“不必去……已經不疼了。”
其實隻有最初時是疼的,痛得她整個人如同被劈成兩半,幾欲逃離。
然而後來,卻是讓人失去理智的奇妙感受。
那滋味既新奇又陌生,叫人生出回味,也生出懼怕。
裴則毓聽她這麼說,才重新回到床上,吻着她耳尖,繼續給她按摩。
生怕裴則毓再繼續這個話題,阮箋雲轉移道:“殿下昨日是何時回來的?”
話音才落,腰間便被不輕不重捏了一下。
疼倒不疼,隻是叫人猛地回憶起昨夜的力道,阮箋雲霎時便軟了半邊身子。
擡頭對上裴則毓含笑的目光,阮箋雲才後知後覺,抿了抿唇,嗫嚅着改口:“……夫君昨日是何時回來的?”
要求被滿足,裴則毓才不緊不慢道:“傍晚。”
他到的不算早,一路奔波風塵仆仆,回府沐浴後換完衣裳,夜宴已至中間,便先分别去拜見了成帝和皇後,才到大殿來等她。
若是中途進去,少不得被人敬酒,怕拉長宴飲進程,索性候在殿門前,等阮箋雲出來。
然而左等右等,至夜宴結束,大部分官眷都已出來,卻遲遲不見阮箋雲人影。
裴則毓這才覺出不對,一路尋找,正巧碰見在禦花園中幽會的阮筝雲和上官堯二人。
因着婚事的緣故,阮筝雲對他很是敬崇,聽聞他在找尋阮箋雲,也是十分焦急。
一拍額頭,想起自己留下的侍女,連忙将侍女的特征告知他。
也是因着這個,裴則毓才找到了那名侍女,最終尋到了阮箋雲。
阮箋雲伏在他懷裡,靜靜聽着,心中也是陣陣慶幸。
“這次,多虧了筝雲。”她輕輕道。
裴則毓撫摸着她柔軟的鬓發,颔首應是。
不枉他為上官堯之事一番籌謀,費盡心力。
“你若願意,我們晚上便去一趟相府,當面謝她。”
阮箋雲正有此意,聞言自然答應。
夏日午後,刺眼的陽光被層層床帷盡數遮去,院中的蟬也早被粘了下來,屋中一片靜谧昏暗。
兩人說了這麼一陣話,身下被褥溫暖柔軟,身前人的懷抱溫柔可靠,阮箋雲不自覺地眼皮發沉。
察覺到懷中人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裴則毓不由放輕了力道,如同哄慰嬰孩般,一下一下地輕拍着她的背。
許久後,注視着妻子甯靜的睡顔,低頭吻了吻她眉心,擁着人,也不覺沉沉睡去。
一陣安眠。
阮箋雲下午醒來時,裴則毓已經起了,正倚在她身旁看書。
窗棂開着,陽光将整座屋子照得亮堂,清風吹過,帶來沁人心脾的荷香。
案上置着冰鎮後的瓜果,均被切成了适口的小塊,入口鮮甜脆爽,頓時解了燥人的暑熱。
阮箋雲舒舒服服地靠在人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說着話。
“筝雲問我,你遠行可有寄書信來,我說蜀中太遠,恐不及你歸來的快。”
說着,她擡起眼,認真地看着他:“下次,若你去得久了,那書信能不能快些?”
裴則毓事務繁忙,她十分理解。
可一月不見,她也實在想他。
懷裡的人有一雙十分美麗的眼睛,似杏如柳,眼尾微微下垂,眼珠剔透如玉石。
陽光落在上面,清晰倒映出她眸底他的臉。
裴則毓看得心尖泛起癢意,低頭去吻她濃長的眼睫。
“我寄了的。”
阮箋雲沒躲,任由他吻,皺眉的樣子顯出幾分呆滞:“我沒收到。”
是太遠了,信還未趕到;還是驿站弄丢了?
總歸她錯怪了裴則毓,人家心裡還是惦記着他的。
想到這個,便也不再糾結。
确認了相愛的事實,心便落到安處。
裴則毓垂下眼,看見她雪白小巧的側頰,如蓮瓣尖窄。
即便背後生了薄薄一層津汗,也不舍得離開他懷抱。
愛欲愈發深重,吻她的欲望也愈加強烈。
他的确寄了“信”的。
半月前,有一隻身羽雪白、喙尖血紅的鳥兒,站在她的窗前,啾啾問她。
吾妻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