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許凡堪堪找到一絲理智
“不是,這是我後桌”
這個解釋讓阿粥更狐疑了,問道
“後桌?你不和同桌相約着出門,單獨和後桌相約出門,拿姐當外人是吧?”
問得好,各自心懷鬼胎的許凡和江言誰也答不上來。
本來還饒有興味地看着許凡和她朋友聊天的江言也裝不下去了,阿粥這個問題一出,他和許凡一樣尴尬。
好在許凡此刻也沒腦子思考太多,七手八腳地挂了視頻,又給阿粥發去一句笃定的解釋
“不是男朋友!”
阿粥了然道
“現在還不是?那你别挂啊,我再說兩句沒準兒就是了”
許凡恨不得一頭撞死。
還好江言看不見她手機上的消息,下一秒,許凡把手機靜音鎖屏倒扣在桌上一氣呵成。
阿粥的母胎solo、真愛、單獨、冥冥之中等幾個詞繞梁不絕,江言伸手扶了下額頭,許凡微弱的解釋聲才響起
“我朋友吧,可能是看見帥哥太激動了,你别誤會哈”
江言避開帥哥兩個字,輕笑一聲問
“你朋友激動的時候會給你拉郎?”
許凡:“拉郎?什麼意思?”
江言愣了下,忽然覺得這麼說有點不對,擺擺手說
“沒什麼”
但已經晚了。
許凡拿出手機搜索一番,不知為何先被詞條釋義裡的“沒有感情基礎”吸引了目光,他們這種情況怎麼能叫拉郎呢?
這話就好像是在說,其實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沒有坦白與承諾,所以一切看出他們倆不對勁的人,都不是看出了他們不對勁,而僅僅是希望他們不對勁。
但希望他們不對勁的人變成了許凡的摯友,就總讓人有種自己需要被往外推銷的錯覺。
而實際上,他們之間也确實什麼都沒有,一次單獨相約又能代表什麼呢?
許凡沒看江言,表情變了又變,看得江言膽戰心驚。
他本意是想調戲一下許凡,她朋友總不會随便一個陌生人,都以為是許凡的男朋友吧?多少是因為自己有點不一樣。
本意是想調戲許凡,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江言現在知道自己明顯是說錯話了,可他沒處找補,這時候繼續方才的調戲顯然有些不會看人臉色,于是隻能輕聲說
“我沒有說你朋友和你不好的意思……”
許凡擡起頭來,面色微微發白,話音卻輕快又明亮
“不要緊,下樓吃飯吧?”
江言愣了愣,許凡面色和從前無異,仿佛剛才略帶煩躁與戾氣的表情隻是一場錯覺。
但江言知道那不是錯覺,因為許凡剛才對他說話的語氣,就和兩個月前,開學第一天對他說“謝謝”的語氣一模一樣,疏離又客氣。
江言歎了口氣,原來許凡生氣的時候,是不會給你機會說“我錯了”這三個字的。
兩人起身下樓,随便在路邊找了家店進去了,自習室的錢是江言付的,吃飯的時候許凡無論如何要買單。
江言隻能由她去,兩人在桌邊坐好等面上來的間隙,江言終于找到機會說
“你别生氣,我錯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許凡這會兒已經想通了,她和江言之間确實是什麼也沒有,沒有就沒有吧,這怎麼能怪江言呢?
但此刻江言就坐在她對面,萬分真誠地軟聲道歉,許凡一時心裡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永遠跟人保持距離,面對不熟的人總是能少言則少言的江言,連着兩天跟自己說錯了,說不爽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許凡輕聲說
“我沒生氣,你也沒錯”
她話音溫婉,說出來的文字卻帶着決絕的平淡。
江言一時拿不準她究竟是什麼意思,繼續小心翼翼道
“真沒生氣?我還是錯着吧”
神經病啊,許凡簡直快笑出來了,她也确實笑出來了,說
“那你錯着吧”
江言見許凡恢複正常,這才也笑着說
“那我還是别錯着了”
許凡沒理這種神經病的對話,面端上來,兩人吃過後又在樓下打包好兩杯奶茶,上去後一整個下午就窩在自習室裡。
上午進度太慢,下午兩人誰都不敢繼續放飛自我,紛紛認真起來。
不時閑聊兩句,時間飛逝,中午到傍晚仿佛隻有一瞬間。
“收工收工”
許凡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地說。
江言認真起來總是神情專注,跟他一起學習隻能說是效率極高,根本不存在被小白臉勾引得無心學習這種事。
“好,你還差什麼沒寫?”
江言說着寫完最後一筆,也擡起頭來把桌子上的紙張收好。
“兩張英語還一個作文,政治還有點沒背”
許凡收拾好書包,坐着靠在牆上等江言。
組隊學習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可以互相抽背,壞處是還沒背完之前就不方便一起背,容易雙雙被打斷思緒,最後誰也背不下來。
江言收拾好東西,兩人今天沒有打車,而是坐公車到德中下車,許凡剛打算給江言道别,江言就跟着她往她家的方向走。
許凡也沒說什麼,兩人就沿着昨晚的路朝前走,還是一樣一前一後,也還是一樣沉默。
這次江言沒有送進小區,而是在門口遠遠地說
“明晚見”。
許凡頓住腳步,回頭注視江言,也笑着說
“明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