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晞月桌子上的書被前面同學擠得掉在了地上,并未察覺。
張珣也是戲瘾上來了,不怕死地略微一鞠躬,問道:“小修女,願不願意為了在下還俗?”
許如意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張珣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這邊吵吵鬧鬧的,都快把班主任給引來了。
謝凜替任晞月把那本書撿起來,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露出來一角,他一拿,便露出得更多。
類似于信封的淡粉色紙片,上面是精緻的卡通圖案,内裡夾着一張同色系的紙,寫了一行字。
——to親愛的X同學。
字迹工整,一看就是小心斟酌一番寫的,寫得很認真。
謝凜也不想過多了解他人的隐私,隻是無意間匆匆一瞥,就看到了開頭的那一行字。
他再去看任晞月,她仍舊和許如意他們講着話,眉眼柔軟溫和,難得的心情很好的樣子,卸下防備,不再像那一隻躲在角落裡,渾身布滿了刺,與世隔絕的小刺猬。你稍微靠近一點,就會被紮得鮮血淋漓。
-
說來奇怪,謝凜竟開始好奇,任晞月那張信紙上的内容是寫給誰的。
【to親愛的X同學:
你好。
不知何時,你總是能在不經意間吸引我的視線。
你上課時認真專注的模樣,揮動筆尖解題時一絲不苟的神情,操場上奮力奔跑揮灑汗水的熱烈身影,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等察覺過來時,原來我對你的感情早已不能自拔。
所以在此寫下這些話,來表達我心中所想。
隻願君心似我心。
附祝:元旦快樂,學業進步!
你的同桌:任晞月/笑臉/】
腦袋昏沉,謝凜猛地睜開眼,恍惚間,好像還能看見任晞月繃着表情冷淡的那張臉,輕聲細語對他講:“隻願君心似我心。”
謝凜坐起來,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
一隻手扶着額頭,歎氣。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怎麼會夢到這個?而且,任晞月寫信的内容怎麼這麼奇奇怪怪啊?
不過還好,這次沒有做什麼不可描述的夢。
他一個根正苗紅思想純潔熱愛學習的五好少年,不然真的是要瘋。
耳邊還萦繞着那句“君心似我心”,跟魔咒一樣,自動循環播放。
整個信紙都是淡粉色的,上邊有各種可愛的卡通圖案和愛心小貼紙,看起來真的很像寫給某位同學的情書。
- X同學?
巧了,謝凜一思索,他的姓氏字母大寫不就是X嗎?
這麼說來,任晞月對他……
謝凜手掌撐着腦袋,往後捋了捋頭發,嘴角不自覺翹起一點,半夜醒來的嗓音略帶沙啞,在房間裡緩緩響起:“傾慕已久啊。”
-
任晞月同樣也沒睡好。
最近她上網搜索了一大堆關于幻聽幻視出現幻覺的論文文獻來學習研究,也沒弄懂究竟是怎麼個回事。某乎上的求助帖,也有網友離譜地說她是吃了毒蘑菇。
一次兩次是偶然,可是很明顯,最近出現幻覺的頻率增加了,而且,感覺是那樣真實,身臨其境。
太詭異了。
往消極的方面想,任晞月懷疑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
所以最近今天她都蔫蔫的,上課也提不起勁。
翻開一本詩集,裡面夾着一張粉色系的元旦賀卡。她在書店挑選了好久打算送給許如意的,上面還貼了好多許如意喜歡的可愛卡通貼紙。
賀卡上隻寫了一半的祝福語,後來有事耽誤了,就一直沒送出去。
現在元旦已過,送賀卡意義也不大,任晞月把那張賀卡拿出來放進書包的夾層。
許如意就像閃閃發光的小太陽,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
和她做朋友,相處時,任晞月感覺自己是一株綠色植物向日葵,在貪婪地吸收、沐浴她所散發的溫暖陽光。
-
臨近期末考試,寒冬臘月,天氣也愈發寒冷。
早晨起來,外面霧蒙蒙的,地面的枯草、常青樹葉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霜。
任晞月裹緊外套圍巾,一出門,就看見院門外停了輛摩托車,紅黑色系,車把手上挂着個造型誇張的黑色頭盔。
旁邊站了個灰藍色沖鋒衣的男人,寸頭,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着,一隻手插在兜裡,斜斜靠着牆,生出幾分慵懶的随意。
任晞月本想直接走過去的,可這人的目光在她這裡停留太久,好像就是刻意在等她一樣。
他一走過來,能聞到嗆鼻的煙味。
任晞月腳步停頓片刻,看過去,說:“送煤氣的話,直接打戶主電話就行。”
“誰說我是來送煤氣的?”季南攔住她。
任晞月皺眉:“你不是送煤氣罐的叔叔嗎?”
“叫什麼叔叔?我也就比你大個五六、七八歲。”季南右手指尖撣了撣煙灰,把沒抽完的半支煙丢進垃圾桶裡。
“叫我哥哥就行。”他套近乎,“不記得我啦?上次不還坐過我的車呢麼?”
任晞月表情淡淡,說:“哦。”
實在不像記起來的樣子。
“問你個事兒。”季南打量着任晞月,眼睛裡透着笑意,有種不懷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