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晞月還在往前走着,季南就一直跟在後面,一直盯着她看,看起來就像是普法教育欄目裡那種尾随女學生的不法分子。
“我哥在你家嗎?”季南說。
任晞月:“你哥是誰?”
“别裝糊塗啊,我哥跟你媽是什麼關系你還能不知道?”季南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放在嘴邊一吹,吹了個口哨音出來,“馬上都要是一家人了,見着你哥哥我也不知道放尊重點。”
任晞月忽然停住腳步,後面的季南還在跟着,差點要撞到她。
任晞月回過頭,眼睛紅紅的,“誰跟你是一家人?告訴那個姓季的能不能滾遠點!”
季南被吼得起勁,“喲,還挺有脾氣的。”
被罵了,季南也不生氣,反正惹人嫌的是他哥,又不是他。
最近手頭緊,這個月工資又沒着落。本來想找他哥借點錢來還賭債,到處找不到人,想着會不會又來獻殷勤在未來嫂子這裡。
沒想到倒等來這個小女孩。
不過看前面女孩淚眼婆娑的模樣,倒是有趣。
那張巴掌大的臉又白又幹淨,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
秀眉微蹙,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淩淩的,霧氣氤氲,像是剝殼剝得不恰當要淌出汁水來的荔枝,可能眼睛再一眨,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季南存了故意逗她的心思,“行了行了,别哭了啊。”
甚至有點想伸手給她擦眼淚。
不過手沒碰到那可憐兮兮小臉蛋,由遠及近傳來一道散漫冷漠的嗓音。
“手不要可以拿去剁了。”
誰啊這麼嚣張,一上來就找事,皮癢了吧?
季南擡眸朝聲源處看去。
隻見巷子口走來一個黑色衣服的少年,單肩背着包,應該也是學生。
身量高挑清瘦。
模樣也是十分俊俏。
就是說出來的話欠揍得很,沒大沒小,應該教教他該怎麼做人。
屬于高三生早起上早自習的清晨,太陽在薄霧中徐徐升起圓形邊框,天邊紅彤彤。
少年穿着黑色的連帽外套,從這片熹微的晨光中走來,長身玉立。
季南眉頭皺得簡直能夾死蒼蠅,問:“你他媽誰呢?”
薛硯言簡意赅:“任晞月的同學。”
薛硯一把拉住了任晞月,将她護在身後。
季南盯着他,又看看後面的任晞月,懂了。
“喲,小男朋友啊?”季南吹了聲口哨。
毫無預兆,薛硯一拳打過去。
初生牛犢也不怕虎。少年人的力道不小,季南直直往後退了好幾步。
“小兔崽子!”
季南正欲還手,任晞月及時攔住,“别打人!”
“這他媽是誰打人?先動手的還有理了是吧?”季南破口大罵。
任晞月:“抱歉,他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看見一個人就想打一下……”
任晞月盡量說服他,“嗯,是這樣的,這個叫,躁郁症。”
薛硯:“再騷擾我同學,以後見你一次打一次。”
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最冷硬的話,眼神陰戾到能刀人。
有那麼一瞬間,季南還真被這個毛頭小子給唬住了。
他媽的,現在的高中生一個個的都這麼拽的嗎?學校不管的嗎?!
他這個樣子能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季南:“我看是誰打誰?”
說着就撸起袖子。
下一秒,薛硯拉起任晞月,說了一個字,“跑!”
兩個人一前一後跑到人流量多的街口。
剛撸起袖子準備好拳頭的季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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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晞月喘着氣,臉蛋也跑得紅撲撲的,剛才憋出來的那點眼淚還沒掉出眼眶,叫跑步時迎面而來的冷風給吹幹了。嘴巴裡呼出的氣在冬天的清晨是白色的。
“好了,跑不動了。”任晞月說。
薛硯沉默看着她,皮膚粉白真的很好看,烏壓壓的濃密睫毛低垂,這張楚楚可憐又倔強的臉蛋怪不得會惹事。
薛硯問:“那人是誰?”
“這裡面的關系說起來,其實有點複雜。”任晞月不想提及家裡那些煩心事,更不想一大早的就說起季向,破壞一天的好心情。
任晞月:“總之,今天謝謝你。”
不然還不知道被那個季南煩到什麼時候。她是真不知道他哥在哪裡。
任晞月出來時沒有吃早餐,路過冒着熱氣飄着香味的早餐店,順手去買個早餐。
想到薛硯家裡的經濟情況,同時也為了感謝他,任晞月買了兩份早餐。
出來時,人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不等等她嗎?
任晞月手上拎着兩份早餐,往學校方向跑去,說不定能追上前面的薛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