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晞月對于自己這樣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感到詫異。

她喜歡……謝凜嗎？

不确定。

她無法像解數學證明題那樣給出确切又充分的答案和具體論證條件來證明什麼。

隻是單純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或者以後一直會在她的生活裡，也還是很不錯的。

後來關于高考那兩天的記憶，任晞月覺得與以往的幾千個日子沒什麼不同，還是看太陽緩緩升起又落下，花兒依舊開了又落，流水潺潺不知疲憊往東方流去。銀河璀璨，冰川悄無聲息消融。

任晞月從考場出來，看見天邊挂着豔橘的霞光，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兩天時間，準備了三年的高考拉下帷幕。

任晞月沒有像平常考完試那樣回家大睡一覺。

她來到舅舅家的小商店裡看店，林雨桐上偶爾暑期補習班去了，店裡就隻有她一個人。

偶爾有車輛從店前的街道駛過。

店裡還是好安靜，聽得到挂在牆上的時鐘嘀嘀嗒嗒走動着。

任晞月打開了牆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午間新聞。任它随便放點什麼發出聲音，也比現在這種詭異的安靜要好。

期間有白色貨車拉着商品來進貨，任晞月拿着賬本核對，也幫忙一起卸下貨物。在卸下一大袋東西時，她低估了那袋貨物的重量，手瞬時脫力得往下，貨物要掉到地上的前一秒，出現一隻手及時幫她托住。

謝凜将那袋貨物輕松地扛在肩上，朝庫房裡走。

任晞月又拿了兩袋洗衣粉，跟上去。

T恤的袖子被男生卷起來一點，上臂有明顯卻不誇張的肌肉線條，汗迹逐漸将他的衣服打濕。

任晞月開了櫃台上的風扇，又從冰櫃裡拿了兩瓶葡萄汽水出來，遞給他一瓶。

“你怎麼過來了？”任晞月問。

“許如意沒打通你的手機，發消息也不回，我過來看看。”謝凜擰開一瓶汽水喝。

任晞月這才想起在裡屋沙發上，開了靜音免打擾模式在那裡安靜躺着的手機。

她翻開來看。

許如意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一連串的未讀信息。

任晞月拿手機過來看時，看了眼謝凜。

謝凜坐在商櫃前的椅子上，一隻手拎着玻璃瓶，脖子微微仰着，嘴巴抵着瓶口，漫不經心的，把大半瓶汽水全喝了。

謝凜也給她發了幾條信息。

考試結束，許如意張羅着給同學們攢個局，當作是畢業聚會，問任晞月去不去。

不過現在這個點，她回複去的話估計也已經遲了。

任晞月邊走邊回複着許如意的消息。

還沒走到謝凜那裡，謝凜就幫她做完一單生意了。

幾個模樣像初中生的小妹妹，過來買文具，看見前台的謝凜，不免要多看幾眼。

“這種牙膏打折促銷的是嗎，還送小花瓶？”女生問。

謝凜看了眼她手上的商品，“對，一共五十六塊五。”

女生付的是現金。

任晞月提醒謝凜道：“零錢在抽屜裡。”

謝凜熟練地打開抽屜，找零。

短短的幾秒鐘裡，任晞月看見那個小姑娘偷偷打量謝凜過後，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放在玻璃櫃台上的幾枚硬币像是在跟她作對似的，怎麼都拿不起來。

越緊張，越摳不起來。

看得任晞月那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還好，最後她成功拿起硬币，然後看似鎮定淡然地走出了小超市。

後來又陸續進來幾個女生，也是情節相似的，頻頻往他身上望。

任晞月走過去，想着，這人真是好看得太過容易，連招蜂引蝶的本事都這麼輕而易舉。

“謝凜。”任晞月叫了他一聲。

謝凜擡起薄薄的眼皮望向她。

謝凜的汗差不多幹了，額前碎發被電扇的涼風吹散，清清爽爽。

頭發跟之前相比短了許多，所以此刻任晞月近距離地能清晰看見他的五官。

尤其是那雙凜冽深刻的眼睛。

給人一種近乎溫柔的錯覺。

“就是這個眼神。”任晞月想了想，鄭重其事道，“你别這麼認真地看着人家小姑娘，人家會不好意思的，會害羞的。”

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謝凜唇角微翹，露出點松散惬意的笑，問道：“那你會嗎？”

不是錯覺。任晞月确有一秒的呆滞，“啊？”

謝凜繼續問：“會害羞嗎？”

被人注視着，任晞月隻覺得心髒砰砰的直跳，之前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心跳撲通撲通有點快，怎麼回事啊？

任晞月眨了眨眼睛，坦然道：“好笑，我要害羞做什麼？”

她平靜地拿起水瓶，喝了口水。

“嗯。”謝凜點了點頭，也不逗她了，“所以去嗎？我專程來請你的。”

任晞月說：“已經來不及了吧，同學們的聚會說不定都要結束了。”

說實話，任晞月跟大部分人還是不熟，點頭之交而已，她不大想去參加這些意義不大的活動，哪怕有許如意在。

“是結束了。”謝凜說，“我們幾個還打算晚上去遊樂場，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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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樂場在縣城裡。

幾個人坐車先去吃飯，然後再到達目的地。

任晞月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頭腦一熱、腦袋發昏跟着謝凜過來了。

隻是當時看着他，就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這遊樂場看起來稍微有點幼稚，很符合林睿那個年齡階段的小朋友來玩。

除了一個摩天輪，其他的沒有一點挑戰性。

張珣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在工作人員來發新活動傳單的時候，他接下一看，毅然決然地想玩新遊戲。

張珣：“這個‘鬼屋新娘’看起來不錯，同志們，要不要挑戰一下？”

想起上次一起看鬼片他都吓得半死的江時序：“你确定？”

“看起來不錯哦。”許如意拍了拍張珣肩膀，“英雄所見略同！”

這一誇，張珣更是直接去買票了。

任晞月跟在一行人身後，謝凜站在她旁邊，“不想去的話，我們可以先去摩天輪那裡。”

任晞月：“挑戰一下，試試吧。”

鬼屋進口是一個石頭堆砌的小門，看起來很有年代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