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蒲桃更是走不動道了。
段知微自己童年時期也非常喜歡玩娃娃,很是了解蒲桃的心情,不就一個娃娃而已,能值多少錢,她當下就解下腰間荷包很是豪爽的問道:“這磨喝樂娃娃價值幾何?妾要了。”
賣貨郎得了生意,高興地搓手道:“娘子真是好眼光,這娃娃通身都是佛手香雕刻,胡商大老遠從波斯運過來的,運了好幾個月就為了趕上長安的乞巧節,都不知跑死了幾隻駱駝。”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段知微的心頭。
“隻要兩貫錢。”賣貨郎賠笑道。
“妾要了......嗎?”段知微突然卡了殼,這也太貴了一些,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得孩子想要個玩具,貴就貴點吧,錢這種東西嘛,再怎麼着也能再賺回來。
這麼自我安慰一番後,氣也順了,心也寬了,段知微心滿意足地準備掏錢,結果被小蒲桃一扯袖子道:“我不喜歡這個,不買了,很快就要宵禁了,娘子我們早些回家吧。”
段知微被蒲桃拉着袖子,不明所以的走了。
蒲桃安慰她:“這磨喝樂要兩貫錢,我們恁屋費一年才十貫錢,待娘子在東市開了全長安最大的酒肆,娘子再給我買一隻磨喝樂娃娃好了。”
段知微感動于蒲桃的懂事,又對她發下的“全長安最大的酒肆”的鴻願哭笑不得,隻琢磨着要不乞巧的正日子自己再去趟西市,悄悄把娃娃再買回來好了。
回了食肆,裡頭坐滿了客人,阿盤倒是沒說什麼,隻是段大娘忙得腳不沾地,沖着段知微一通數落,段知微隻好讪笑着鑽進火房。
一般到了夏日,食客的食欲減少,食肆生意會下降,還好段知微熬了幾夜新想出了幾樣涼拌菜。
一道白切雞是阿盤提出來的,嶺南的佳肴,涼着吃不會熱,這雞外表油亮,皮黃肉白,讓人看着就舒爽。
雞肉也是十分緊緻不肥膩,不加其他重口調味料,隻佐以蔥姜蒜,因此更能凸顯雞肉本身的鮮美,咬上一口鮮嫩多汁,十分爽滑。
另外便是酸甜口的糖醋排骨很是适合夏天,色澤紅亮,裹滿濃郁糖醋汁,能讓人食欲大增
再來一道拍黃瓜清爽适口。油炸花生米顆顆飽滿,金黃油亮,再細細撒上少許鹽粒,鹹鹹的口感更是提升了油炸花生米的風味,很适合當下酒菜。
門口的大鍋裡浸着鹵了一早上的豬耳朵。段知微進了火房,将其切得厚薄均勻,澆上香醋,再搭配些香菜碎和蒜末,端了出來。
這些日子袁慎己白日在練兵場練兵,下了值便和蘇莯一起到食肆來用暮食,段知微每每靠近他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澡豆香。
蘇莯悄悄跟她咬耳朵:“都尉下了演武場都要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過來。”
段知微對這位武将愛幹淨的作風很是佩服。
一盤鹵豬耳端到袁慎己面前,段知微道:“上次在大明宮中,多謝都尉看顧,妾十分感激,今日這頓我做東了。”
袁慎己道聲謝,隻沉聲拒絕道:“段娘子客氣,守衛長安乃袁某職責所在,談不上看顧。”
段知微莫名被噎了一下,隻好笑笑轉身去打酒。
袁慎己夾一塊鹵豬耳,耳肉部分軟糯有嚼勁,軟骨脆嫩,香醋則解了豬耳的油膩感,很是好吃,不禁多吃了幾塊。
蒲桃興緻勃勃從門外跑進來對着段知微道:“娘子,娘子”她把手中一個有些許灰敗的磨喝樂娃娃舉起來給段知微看:“我打醋回來,就見這隻娃娃坐在外面的香椿樹下,我可以養她嗎!”
段知微正忙着洗碗,聞言把手胡亂在蔽膝上擦一擦,接過娃娃定睛一看,那娃娃與西市賣貨郎所販的娃娃看上去也并無二緻,隻是過于破舊了些,身上一層灰塵,穿着粗麻布衣,也不像西市的娃娃那樣通體佩上真珠翠玉的華麗。
而且西市上的娃娃大都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樣,這娃娃卻是微微揚起嘴角,眼睛眯成一條縫隙,這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讓人看着不太舒服。
蒲桃見她不答話,有些失落起來:“不可以嗎?”
段知微看她十分期待,不忍讓她失望,又想着不過是個破落的,别人不要的娃娃而已,拿了應該也沒事吧,隻好點點頭說:“你要好好珍惜哦。”
蒲桃拿着娃娃歡呼着走了,跑去纏着段大娘要給娃娃縫上一身最好的海波紋青裙。
段大娘最是愛幹淨,見那娃娃蒙塵破敗,拉着蒲桃就要去後院給娃娃清洗一下。
這邊差不多暮食要結束了,段知微準備收拾收拾關門,卻聽得後院一聲尖叫,她趕忙和阿盤一起跑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