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搖搖頭:“如果他是一個有真本領的養馬人,時間自然能證明他的能力;”
“但如果,他隻是一個沽名釣譽、色厲内荏的草包,這一匹丢失的馬,就會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說,葛強隻是把方鳳鳳做為展示他成功的一個擺設?……一匹馬?”
阮鈴低垂眼眸,半響又說道。
“可……方鳳鳳是人,不是馬!”
江鶴歎了口氣:“她在我們眼裡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在葛強眼裡、在她父母、弟弟眼裡,恐怕還不如一匹馬。”
阮鈴愣了片刻,眼眶微紅道:“我們沒辦法嗎……誰都不應該過這種生活……”
司澄一直在旁邊聽着兩人的對話,看到阮鈴失落的樣子,忍不住幫她出主意。
“可以試試讓她先走到能被看見的地方,看見她的人多了,說不定情況會好起來!”
“能被看見的地方?”阮鈴有些疑惑。
江鶴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比如說,給她找個工作?”
司澄點點頭,“如果她能有個工作,和男人分開後也能靠自己活着。”
“就算她不想分開,家暴男再想随便打她,也要考慮一下會不會有人替她報警。”
阮鈴聽得直點頭,又重新振奮起來。
她決定從甯州回來後,就幫方鳳鳳物色一份規律的工作。
比如說她以前在的區派出所的保潔就不錯。假如方鳳鳳在派出所上班,葛強肯定沒膽再動手。
江鶴為阮鈴的善良動容。
她沒有因為沒有因為方鳳鳳的懦弱而厭煩,也沒有因為方鳳鳳出軌的行為,就把她釘死在了恥辱柱。
阮鈴不去責怪方鳳鳳犯的錯,也不鄙夷她的懦弱,反而因為想到方鳳鳳遭受的苦難而紅了眼眶,并且設身處地的想辦法拯救她。
平心而論,她的行為,江鶴絕對做不到。
如果……,江鶴心想。
如果阮鈴不是遊戲設定的完美女主,世界上真的會有不求回報的向弱者釋放善意的人嗎?
……
她暫時還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種被愛包裹着的感覺讓江鶴很陌生,陌生到即使她看到了,也會下意識的抵抗和否認。
眼前與司澄興奮地讨論接下來安排的阮鈴,在江鶴眼中的形象又變得不真實起來。
她靜靜坐地等兩人讨論完,沒有再打擾他們。
過了一刻鐘,看他們也商量好了,江鶴起身說:“出發,我們該去甯州了。”
司澄看她們要走,原本開心的嘴角瞬間癟了下去。
他沒有起身送她們,反而背過身吃起蛋糕來。
“我們還有事要查,先走了。”阮鈴禮貌地跟他告白。
“哼!”
司澄又不搭理人了。
直到兩人要關門的時候,他拽拽地聲音才從客廳傳了出來。
“喂!注意安全。”
“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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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5:30AM,甯州市安山區張家村小學教職工宿舍。
阮鈴和江鶴推開吱呀吱呀的木頭,從有些發黴氣味的職工宿舍走了出來。
昨天她們接上侯文軒,從省道換到縣道,從縣道開到鄉道,最後一直到車開不進來了,三個人又下次步行八公裡,這才終于到達張家村小學。
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校長早就回家吃飯了。她們三人是來這裡查案而不是捐款捐物,所以除了一個半年前新來的值班老師外誰都沒見到。
好在是那個年輕的男老師還算熱情,也可能是因為認識侯文軒的關系,領着她們到了安置的宿舍,還給他們拿了幾個蒸雞蛋和自己種的桃子。
侯文軒說,自己跟着林醫生已經來過三次了,認識了幾個朋友,晚上約了他們打麻将。
沒想到侯文軒看着瘦小白淨,一幅書生的模樣,社交和适應能力竟然這麼強。
這麼晚了去打擾村民休息也不太好,于是阮鈴和江鶴商量着先在這裡住一晚,明天白天找校長和學生們問問情況。
早上5點左右,兩人被雞叫聲吵醒後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簡單洗漱完後決定一起出去走走。
沿着小路從學校走入村子,放眼望去盡是快要收獲的小麥和高粱。
再往裡走走,她們發現,村民們耕種品種多樣,高高低低的蔬菜大棚錯落有緻。
兩人所到之處還驚醒不少睡懶覺的狗,雞叫犬吠,蟲吟鳥鳴,一早晨好不熱鬧。
張家村除了路難走一些,看到欣欣向榮的農田,以及村民們各式各樣的嶄新小洋房,很難讓人把這裡和“貧困”兩字扯在一起。
說來也奇怪,村民們住的基本都是帶院子的二三層混凝土樓,就連住磚房的也很少。可張家村小學确還是搖搖欲墜地木質結構。
昨晚的風刮得猛時,江鶴都以為房子要塌了。
都說“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可是這裡确好像刻意地反其道而行。
昨天兩人往教室裡張望着看,教室裡用的還是年代感極強長條闆凳,課桌都快被盤的包漿了。
聽值班的李老師說,這裡的老師都是張家村本地人,放學後都各回各家,每天隻留一個人值班。
學校沒什麼值錢玩意,所以也沒有保安。村裡治安很好,幾十年來都沒出過事。
“張家村是個很和諧的村子。”李老師說。
和諧,但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