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8:30AM,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隊。
“怎麼會這樣?”江鶴看着劉景然發在群裡的檢驗報告發出了驚呼。
死者滕陽的進一步檢驗報告中顯示,死者體内,死者家中塑料水杯内的殘留物中,均有降糖藥二甲雙胍的成分。
正如謝璟凡昨天猜測的那樣,滕陽的低血糖不是意外,也不是胰島素計算錯誤導緻的注射過量。
他的突發低血糖是服用降糖藥導緻的。
而這藥正是加到了馮佳人帶去滕陽家的果汁中,才進而導緻滕陽誤服的。
一杯桃汁中加了兩味藥?
也許單加任何一種都不會導緻滕陽摔倒心梗,但他摔倒偏偏是兩種藥物共同作用的結果。
李恒迅速提審了邬鵬,反複确認邬鵬是不是隻往滕陽杯中加了溴酸鉀。
邬鵬目前尚不知道滕陽的确切死因,他甚至連二甲雙胍是什麼都不知道。
可以肯定的事,降糖藥不是他投放的。
江鶴重新核查了對馮佳人的調查結果,可以再次肯定的是,馮佳人也從沒有查詢、購買降糖藥的記錄。
如果這藥不是馮佳人放的,又會是誰呢?
……
不光是江鶴沒有頭緒,警隊裡的其他人也沒有頭緒。
隻有阮鈴一個人若有所思。
江鶴留意到了阮鈴的異常,問道:“阮鈴,你在想什麼?”
“我說不太清……”
阮鈴頭靠在椅背上,一臉困惑地說:“好像隐約記得,我們送馮佳人離開的時候,她說自己的低血糖好了?”
馮佳人、低血糖?
江鶴努力回憶着和馮佳人最後見面的場景。
“我在公司的時候,一直有頭暈心慌的毛病,也許是有點低血糖?”
“她确實這麼說過!”
“可是我想不到這裡面的聯系。”
“是不是巧合呢?”阮鈴說道。
“畢竟馮佳人晝夜颠倒,飲食不規律,平時為了保持身材,肯定吃的不多……低血糖也算正常。”
江鶴搖搖頭:“不管是不是湊巧,這都是現在我們唯一的線索。”
“這該從哪入手查呢?低血糖又不會傳染。”阮鈴疑惑道。
江鶴靈光一閃道:“低血糖是不會傳染,但是可以人為創造啊!”
“滕陽不就是喝下了含有降糖藥飲料才導緻低血糖的嗎?”
阮鈴從椅子上彈起來,雙眼瞪得溜圓,問:“你懷疑有人給馮佳人投藥?”
“是,我還懷疑,這藥本來就是下給馮佳人的。”
阮鈴立即明白了江鶴所想。
她說出這種猜測,并不是空穴來風。
首先,滕陽與樂樂同美公司的其他主播沒有往來、更沒有沖突,其他主播為什麼要通過馮佳人給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投藥呢?
其次,在馮佳人水杯中檢測出的藥物是降糖藥,而且量不大。正常人服用隻會導緻頭暈、心慌、手抖等虛弱症狀。
如果投藥者的目的是陷害馮佳人,在僅有一次的陷害機會前,他完全可以選擇毒性更強的藥物。
因此,陷害馮佳人的這種說法也說不通。
最後,投藥人的目标隻剩下馮佳人了。
根據馮佳人離開局裡那天說的話推測,她必然多次服下過含降糖藥的食物或者飲料,要不然也不會深信自己一直有心慌手抖的毛病。
這樣一來,調查方向就清晰了許多。
調查馮佳人在公司内的競争對手、不和的對象,同時,日常與她有接觸的朋友也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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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10:30AM,樂樂同美MCN公司。
江鶴和阮鈴又來到了馮佳人的公司。
樂樂同美是魏樂樂的地盤,為了不再惹事,阮鈴帶着鴨舌帽,低調地直達馮佳人的直播間問話。
江鶴則自由得多,她在馮佳人所處的樓層走走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什麼線索。
不過線索沒找到,倒是被美食區主播的飯香給吸引了過去。
滕陽出事那天,馮佳人帶到他家的便當就是美食主播李艾做的。
李艾每天中午11點半準時直播做午飯。下午則拍攝一家人吃飯的短視頻素材。
可謂是直播短視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直播棚的場景是個有些看起來破爛但十分整齊的廚房。
廚房裡缺角的瓷磚被油煙浸得微黃,木頭菜闆的表面被剁得坑坑窪窪。
做菜用的鍋碗瓢盆全是幾十年前的老款樣式,連櫥櫃據說都是主播自己刷油漆翻新的。
李艾的人設定位正是底層簡樸的家庭主婦,用每天一百元的預算給一家七口做有菜有肉的一日三餐。
中午直播後,她還要帶着三個孩子,兩位公婆,一個丈夫轉到下一個場拍吃飯的畫面。
當然,這麼簡單的劇本可吸引不了觀衆的熱度。
劇本裡還有公婆把為數不多的肉全夾給孫子、剩兩個孫女眼巴巴看着的情節。
婆婆數落媳婦笨手笨腳的情節、丈夫嫌棄妻子花的多的情節。
以及公公什麼活都不幹就坐着等飯的鏡頭。
一個短則三五分鐘,長則八九分鐘的短視頻,能有至少五六個引發網友批判的熱點。
藝術來源于生活。
如果這些零碎的片段不是網友們切身經曆過的,誰又會真情實感地直抒胸臆呢?
之前江鶴也看過這種短視頻,她曾經還挺佩服這些在苦日子還能積極散發正能量的主婦博主。
但沒想到,一切能看到的全是套路,就連這廚房都是公司搭好的影棚。
也是,真正掙紮在溫飽邊緣的底層主婦哪有精力切換十幾個機位錄視頻呢。
雖然是套路,但是江鶴并不反感。
總要有人把這些拍出來,掀到台面上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