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吳凱嗎？他個子最大，最愛欺負人！”

江鶴順着柳慧指的方向看去，紮堆的男孩中，最高的就是吳凱。

“就因為我一直說我沒被棄養嗎？”

“對啊，你不是一直說，隻是爸爸媽媽吵架了嘛！”

柳慧體貼地安慰着江鶴：“江江，你才回來一個月，不适應也是正常的。”

“我已經被送回來一年多了，我們再等一個新家就好啦！”

江鶴似乎聽了進去，問道：“那你呢，你是為什麼被送回來的呢？”

“我不是告訴過你嘛……”柳慧癟嘴道，“因為他們生出了自己的孩子……”

唉，和自己一樣，也是個可憐人。

江鶴沒有再說話，她留意觀察着自由活動的孩子們。

院子裡一共有12個孩子，4男8女，吳凱和另外三個男生在玩抓鬼，六個女孩在院子的另一側跳皮筋。

除了她和柳慧外，還有兩個女孩分别坐在兩個角落裡，不知道她們是在發呆還是自娛自樂。

柳慧随着江鶴視線停滞的方向看去：“江江，你也想去跳皮筋嗎？”

“就這麼一條皮筋，她們是不會帶咱們兩個的……”

“為什麼？”

“她們都是沒有被送回來的……”

孤兒院裡還有這種歧視？江鶴從來沒聽說過。

“那她們倆呢？怎麼自己呆着？”江鶴指着那兩個角落裡的女孩。

“曉星不愛說話，就喜歡看天；冉冉動不動就哭，大家都怕惹哭她……”

“江江，剛剛吳凱是不是打你腦袋了，你今天問題好多诶！”

柳慧關心地問：“你有事嗎，我陪你找老師吧！”

想到那個連推了自己兩下的秃頭男老師，江鶴連忙拒絕說：“我沒事，不用了。”

回憶中，江鶴就這樣跟着柳慧溜達了兩天。

吳凱來找過她好幾次麻煩，但見江鶴不再嘴硬，也沒有真的鬧起來。

倒是紮堆的幾個小女孩，有事沒事總是試圖欺負她。

吃飯的時候，叫韓雪怡的那個領頭女孩會趁老師沒注意把湯潑在江鶴身上。

江鶴還沒來得及指責她，她倒是先哇哇大哭起來。

帶班的王老師隻偏心乖巧漂亮的小女孩，一向不喜歡沉默寡淡的江鶴。

盡管柳慧馬上站出來替江鶴主持公道，可老師話都沒聽孩子們說完，直接提着江鶴的衣服就把她扔進了反省室。

這是江鶴第一次到反省室。

屋裡沒有窗戶，隻有一頂功率不高的頂燈。

地面上鋪着地毯，空曠的房間裡沒有書本和玩具，隻有一排靠牆的兒童椅。

最角落的兒童椅旁邊，竟然有一個抱膝蹲着的小女孩。

反省室裡竟然還有别人？

聽到江鶴走近，那蜷縮着的小女孩才擡頭看了她一眼。

這不是不愛說話的曉星嗎？

怎麼她也被關到了這個隻有犯錯孩子才來的地方。

“曉星？”江鶴将濕漉漉的外衣卷起來，蹲下問道：“你怎麼也被關進反省室了？”

“……”

曉星不僅沒有回答，甚至連頭都沒有再擡起。

江鶴不信邪，又問道：“你也被冤枉了嗎？”

“……”

“老師說要關我到晚上睡覺前，你呢？”

“……”

不管江鶴問什麼、說什麼，曉星始終都保持沉默。

好像遊戲世界裡抵死不開口的犯人……

這兩天江鶴已經對孤兒院裡環境和人熟悉了許多。

孤兒院按年齡分班，這一班的孩子最大是9歲的柳慧，最小的是7歲的曉星。

據她觀察，曉星是這班孩子裡最孤僻的，也是最老實的。

她幾乎不說話，甚至不怎麼發出聲音。

很難想到她會犯什麼需要關進反省室的錯誤。

江鶴試圖引導她開口：“曉星，我害怕，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

“那我跟你說說我為什麼被扔進來了吧？”

“……”

江鶴用兒童的語氣，繼續自顧自地說着：“剛剛韓雪怡故意把湯潑到我身上，還跟老師撒謊是我搶她的湯才灑了自己一身。”

“……”

“柳慧也看到了，但老師根本不聽我們說話，直接就把我關進了這裡。”

“你是不是也是被韓雪怡冤枉的？”

“……”

“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你要是被欺負了，就來找我們，我們會幫你的。”

聽到這話，始終沉默的曉星石破天驚般地開口了！

“我自己”，她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繼續說：“自己進來的。”

“你是說？你自己主動要進來的？”江鶴不可思議地問。

“為什麼啊？”

“這裡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水都沒有，你為什麼想進反省室呢？”

“……”

過了好久，久到江鶴都要睡着了，才等到曉星的回答。

她說：“今天，隻有這裡。”

“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