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夢!”周局氣得大吼一聲!
“你在這站着幹嘛?沒有工作要處理嗎?”
黃夢似乎終于意思到自己有點說多了,尴尬地摸了摸褲子,轉身坐到了自己位置上,說:“有,有的。”
“德勝街村委?是已經啟動拆遷程序的那塊地?”阮鈴問道。
“是的,警官,這件事和老孫逝世沒什麼關系的。黃夢她不了解情況,所以亂說。”
黃夢扭過椅子,一臉正經地解釋道:“周局,我沒有亂說,這兩個月孫副局和孫科長為這個事吵過好幾次了,艾姐也知道的。”
周局長被她氣得已經有點大小眼了。
他深吸一口氣,将前額掉下來的兩縷油發歸位後,解釋道:“他們争執是正常的工作溝通,我們單位很多同事間也會發生這種探讨。”
“是關于德勝街土地性質變更的事情嗎?”阮鈴單刀直入道。
周局緊張起來,問:“你們怎麼知道的?這事還沒有公告。”
江鶴收斂起笑意,扯了個謊:“孫墨言說的。”
“噢。小孫還說了什麼?”周局長試探地問。
“他說這件事局裡上下都同意了,就剩孫平副局長不肯簽字了。”江鶴撿着能說的回答。
周局長眼看遮掩不過去了,喝了口茶水,無奈地說:“不愧是精幹警察同志啊,沒想到你們一晚上就了解得這麼深入……”
“這個事情嘛…确實是這樣的。老孫馬上要退休了,加上最近精神不濟,在這件事上沒有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适當的變通是有助于南江市發展的。”
“當然,他這種原則性過強的同志,身上也是有很多優點值得我們學習的。”
周局長放下茶杯,再次清了清嗓子,繼續講道。
“德勝街土地性質變更這件事,局裡是由小孫牽頭的,據我所知,他們父子倆對此确實意見不一緻。”
“為這事,負責土地熟化的德勝村委還來找過老孫好幾次。”
“在我看來,改不改都有道理。可能這是小孫在局裡第一次牽頭做工作吧,所以有些較真了,這才有了些激烈的讨論。”
“本質上來說沒有誰對誰錯,我還是要重申一下:我們局裡的同志都是很團結的。對!團結、積極地讨論問題、開展工作!”
……
這個局長,說起套話來就停不下來。
江鶴打量了一下他,渾身上下也沒有開關啊,該怎麼讓他停下來呢?
“咚咚咚!”
辦公室門開着,門框上依舊響起了敲門聲。
“周局,這是孫副局辦公室的鑰匙。”
敲門的青年微弓着腰,将鑰匙雙手遞到局長圓潤的手上。
“麻煩你跑一趟了。”
周局長拿到鑰匙後,起身招呼她們說:“兩位警官,你們不是要去老孫辦公室看看嗎?咱們可以挪步了。”
“你們幾個忙各自的事情吧,就别跟着添亂了。”他回頭對辦公室的其他人說。
說到“添亂”兩個字的時候,他還特意瞪了黃夢一眼。
孫平的辦公室在三樓走廊最南側,是整層樓采光最好的房間。
局長親自為她們開門,随着把手的旋轉,江鶴注意到門鎖上積了一層的薄灰。
局長非常敏銳,馬上解釋道:“老孫自從上周見完德勝村的人之後就身體不太舒服,跟我請了一周假。”
“嗯,怪不……”江鶴話還沒說完,就被屋裡的景象駭得停在了原地。
“這……這是?”阮鈴同樣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
周局長嘴巴開合了兩下,縱使“滿腹文章”,現在硬是說不出半個字。
他馬上回頭往艾姐和黃夢屋裡跑,一邊跑,一邊喊着兩人的名字。
“見鬼了,黃夢!小艾!你們快來,出事了!!”
江鶴也被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随阮鈴一起觀察着辦公室——
孫平的辦公室四壁的白牆,通通被塗成血紅。
他辦公桌正後面的紅牆上,懸挂着一幅陌生的黑白女人照片,或者說遺像比較合适……
辦公室唯一一面窗的窗簾被膠帶緊緊地黏在牆上,确保不會透出一絲光亮。
房間裡的沙發和座椅被拖到了角落,辦公室的正中空出來一大片地方。
黃色的符紙在地上圍了一個直徑大約兩米的正圓,香灰在圓心的位置堆成了山形的小堆。
江鶴反複揉了揉眼睛,問道:“這是,政府的辦公室還是做法事的道場?”
“這是孫平的辦公室……”阮鈴恍惚地回答。
周局長帶着艾姐、黃夢兩人又趕來了,兩位女士看到這一幕,齊聲尖叫了出來。
江鶴又被她們響徹雲霄的尖叫聲吓回了神志,率先踏進門,按亮了辦公室的燈光。
阮鈴緊随其後,戴上手套,三下兩下便撤掉了貼住窗簾的黑色膠布,順手打開了窗戶。
上午的陽光灑進了這間陰詭的辦公室,流通的空氣讓整個房間都清新起來。
兩人迅速拿出手機,對着辦公室拍照取證。
一頓忙碌完,才顧得上問還站在門外不敢進來的三人問題。
“周局,您是不是得給解釋一下,孫平先生的辦公室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警察同志,這我是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