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童博溫潤的嗓音仿若一股微涼的溪流，令鐵風煩躁的心緒安甯了下來，“對春花來說，鐵家宅也是她的家。”他勸慰道，“大哥又何必把她的世界同你的區分開呢？”

“春花說的？”鐵風眼眸清明了幾分。

童博颔首應是。

鐵風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

“如今，倒是由你來安慰我。”他自嘲地笑笑。

童博沒有說話。

“這麼些年，我早已将她當作我親生的妹妹一般。”

“除了她，我也再無别的親人。”

“她是童氏一族的人也好，是什麼長老的徒弟也罷，我都不在乎。我隻想讓她快樂。”

“如果和你在一起，她會開心，那我也就安心了。”

鐵風回憶起第一次遇見春花的場景。

那時的春花，瘦瘦小小，還是個黃毛丫頭。

安靜地倒在水坑裡，任由雨水敲打，緊閉着雙眼，毫無知覺。若不是胸膛微微的起伏，鐵風險些以為她已死去。

卻不想，這個丫頭醒過來聒噪得要命。

身子好了之後，就成天圍着他打轉。

失去記憶的她，對于救她性命的鐵風好似有了雛鳥情節，寸步不離地纏着他，整天問東問西，害得他好一段時間都沒法好好去禦劍山莊當值。

日子流水般過去，她長大了。

她不再如從前那般粘着他，不再那麼依賴他，也不再事事都說與他聽。

他便知，她開始有了自己的秘密，開始回憶起自己的曾經，也開始長成了他期盼的模樣。

“我不會說什麼【把她托付給你】這樣的話。”

“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會是她的退路。”

“更何況，我了解我的妹妹。”

“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能夠活得很好。”

“她雖然有時粗心大意，看着不太正經，整天懶懶散散的。但她卻又樂觀堅強、勇敢獨立，常常會在出人意料的地方顯現出與衆不同的聰慧。”

“她最懂得照顧自己。”

鐵風的心底既有驕傲，又有惆怅；既是欣慰，又覺苦澀。

他一把奪過童博手裡的酒壺，為自己的杯子倒滿了酒。

童博想去阻攔，猶豫再三，還是收回了手。

一飲而盡，那醇烈的酒卻怎麼也壓不住鐵風心頭的百感交集。

望着他的真情流露，童博的眼眶也仿佛被雨水侵染，漸漸潮濕了起來。

“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在我照顧不到她的角落。”

“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保護好她——在我保護不了她的時候。”

“我還是希望你能永遠支持她、陪伴她——在我力所不及的地方。”

“童博，别讓她傷心。”

鐵風大抵是真的醉了。

“否則，天涯海角，我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