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博重重舒了一口氣，好像肩膀上千斤重的擔子變得輕快了許多。

“我們童戰……也是個成熟穩重的男子漢了……爹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千頭萬緒掠過他清隽的眉眼，他終是釋然道。

“大哥!”童戰高興地遞出手。

“二弟!”童博自然而然地擡手與之交握。

兩人的手掌緊緊攥在了一起。

同聲相應，心照神交。

試穿完了，對着銅鏡臭美了一會兒，童戰在童博的幫助下把衣服褪下，折疊放好。

“童戰，你老實告訴我，”斜倚在窗邊的童博，狀似随意地問道，“今天這些話，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嗎？”

正蹲身小心翼翼地将婚袍的衣角撫平的童戰身子一僵，讪笑道：“大多數是我自己想的啊……都是我的真心話!”

仿佛剛剛豪情萬丈的人不是他一樣，童戰的語氣裡透着股隐隐的心虛。

“大多數?”童博語調輕揚，微微歪頭盯着童戰埋頭蹲在地上的背影。

“還有一些……是天雪出的主意……”童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桌角，眼神亂瞟就是不敢回頭去看自家大哥。

果然……

對此，童博毫不意外。

“其實……還有另外一點點内容……”童戰躊躇着說道，“是春花跟我講的……”

童博聽見春花的名字，心顫了顫。

“我去找天雪……總會碰見春花的嘛……”

“怪不得……”童博苦笑道，“所以今天，你根本是帶着答案來問問題。”

“那倒也不能這麼說嘛……”

童戰緩緩站起身，面對童博，期期艾艾地問道：“大哥……你和春花……真的分開了嗎？”

“你覺得呢?”童博滾了滾喉頭，隻是反問。

“我覺得不像。”童戰搖搖頭，“因為春花說，當你不想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就會轉移話題或者反問對方。”他觀察着童博的神色，又想了想道，“大哥，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說明你還喜歡春花，可是現在和她在一起，你們都會很為難，對嗎？”

童博瞠目結舌，這回是真的被狠狠将了一軍。

“春花還教了你什麼，你倒不如一起和我說了？”他啼笑皆非道。

童戰的反應比他想象中還要快：“你轉移話題了，說明我剛剛說對了。”

“……”

童博忽然有點讨厭這個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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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尹天雪望着眼前戴着鳳冠穿上嫁衣的春花，由衷贊歎道，“你真的好漂亮啊——”

聽到尹天雪的誇獎，春花心裡自是很高興，不過……

她推了推頭上沉重的發冠，撇嘴道：“這也太重了吧……還是你講究，要是讓我頂着這玩意兒半天，我肯定累得脖子都要折了……”

“還有這衣服……”春花原先想扯一扯衣襟，但一想到這是天雪的婚服，探出的手又縮回了衣袖子。“裡三層外三層的一件又一件……反正我是沒這個耐性穿一整天的……”

“可是，真的很好看啊……”尹天雪繞有興緻地圍着春花轉了一圈又一圈。“要是童博看到，一定被迷得走不動道了!”

脫口而出的瞬間，她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對不起……春花……”尹天雪立刻斂去了嘴角的笑意，“今天試婚服……我大約是有些激動和緊張，才會……”

春花望着尹天雪，茫然地眨眨眼：“你幹嘛跟我道歉啊，童博那麼愛我，看我穿得那麼漂亮，肯定饞得哈喇子流一地!”

尹天雪愣了愣，随即便被她的言論逗笑了。

“本來就是嘛……”春花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自戀地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滿意得很——這一身其實除了穿着費事之外，沒什麼其他缺點。

緊接着，春花輕歎一聲，心裡可惜地想着——

也不知道她和童博還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如果有的話，她絕對不要穿那麼厚重的婚服!

“我知道你擔心我。”春花笑道，“今天你支支吾吾的，是一直想問我和童博的情況，對嗎？”平日裡，能言善辯的禦劍山莊大小姐可是幹脆利落得很，萬不會這般吞吞吐吐的模樣。

“春花。”尹天雪棉絮般輕巧的聲音裡帶着沉甸甸的關心，“你和童博，真的打算分開了嗎？”

“與其說【分開】……”春花考慮了一會兒，低聲道，“倒不如說是【暫停】。”

“隻是我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粘在一起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說是【分開】其實也沒錯……”

尹天雪點了點頭，理解了春花的意思，眼波流轉中盡是懇切：“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春花。”

“嗯!”春花颔首道，“天雪你真好!”

兩人相視一笑。

“啊對了，天雪。”春花坐在椅子上。

“嗯？”尹天雪正輕手輕腳地幫她收攏珍珠垂簾。

“找個時間讓尹仲……”春花頓了頓，還是換了個稱呼，“讓我爹把你的病治了吧?”

尹天雪一個分神，托起的頭冠松了手，又墜回春花的腦袋上。

“哎喲我的脖子!”春花捂着脖頸叫道。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失手了……”尹天雪手忙腳亂地替她脫了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