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山洛:“敖怎麼會來這裡?”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甚至語氣也很溫和,可是看守卻不由自主顫栗起來,抖得跟篩糠似的。
“大公子饒命,這本有個小女奴,是、是給十三公子享用的……”看守涕淚交加,邊磕頭邊交代起來。
扶山氏家主的大公子洛和十三公子敖,要來别院的消息傳來後,看守動起了巴結心思。
他得知十三公子的嗜好,就把主意打到奴牢裡的小女娃身上,暗中好吃好喝養着,準備獻給十三公子享用。
昨日大公子一行人來到别院安頓下來後,看守就觑了個空子,告知十三公子奴牢小女娃的事,本以為十三公子會讓他把小女娃送到房中,不料十三公子卻親自來了奴牢。
十三公子進了奴牢,對小女娃頗為滿意,留在了奴牢内。
看守院外等候時,還隐隐聽到公子笑聲,可是沒過多久,奴牢内忽然冒出濃煙,等火勢撲滅沖進去,才發現十三公子已經死在牢内。
扶山洛心裡了然,敖之所以沒讓人把小女娃送房中,是因為他警告過敖,此行來南荒,不能像在家中那般行事荒誕。
敖私下獨自來到這偏僻奴牢,是不想被他發現,沒想到竟慘死此處。
西荒扶山氏,南荒青水氏,東荒高田氏、北荒金天氏,受帝族玄元氏之封,鎮守四荒,拱衛中原帝土,是除帝族外,大玄最顯赫的貴族。
三年前,扶山氏的敖,和青水氏家主嫡次女青水芷悅訂下婚約,這次扶山洛一行人千裡迢迢來南荒,準備迎娶青水芷悅回西荒成婚。
這處别院是扶山氏的産業,位于南荒第一大城青水城西郊句芒鎮。
扶山洛一行人昨日剛剛趕到别院,準備在此修整幾日,再向青水氏家主遞拜帖,約定時間正式上門拜訪。
可如今準新郎死在别院奴牢,扶山洛輕則護弟不利,重則毀了兩大氏族之間的聯姻大事,這樣的罪名壓下來,縱然他是家主嫡長子,也是難以承受的。
但扶山洛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驚怒,語氣依舊溫和:“那個小女奴呢?”
看守:“不、不、不見了。”
扶山洛看向屋頂洞口,若有所思:“敖死的時候,小女奴必定還活着,否則兇手不會帶走她,可若是為了滅口,殺了她豈不更簡單?”
沒人敢回應。
當然,他也不需要别人回應。
一名親随從屋頂洞口躍下,向扶山洛躬身行禮:“狼犬追到兩裡地外的滄河邊,失去蹤迹,兇手應是渡河離去,借助河水抹去氣味。”
扶山洛:“派人沿河去查。”
他轉向别院管事:“這小女奴什麼來曆?”
管事戰戰兢兢:“上月初九,唳公子的商隊來别院修整,帶回二十一個小奴隸,皆在十歲以下,這小女奴就是其中之一。”
“其餘小奴隸呢?”
“陸續發賣了,所賣銀錢已錄入族中公賬,這小女奴當時病得半死不活,本是扔在奴牢裡任其自生自滅,誰知卻好轉起來。”
“這些小奴隸從何處擄來?”
“唳公子沒有提,小的也不敢多問,看小奴隸們的裝扮和口音,應是來自更南邊的莽荒山嶺深處。”
扶山洛不再追問,吩咐親随拿來紙筆,自己親自執筆,根據看守的描述,塗塗抹抹,雲七的形容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看守:“大、大公子所畫,和那小女奴一模一樣。”
扶山洛收起畫紙,向門外走去。
一個親随抱起扶山敖屍體,跟在洛身後。
另外兩個親随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洛走到門口,淡淡道:“他們打理别院多年,雖無功勞,也有苦勞,就留個全屍吧。”
奴牢裡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從門下的縫隙裡流淌出來,染紅了門前的石階,又順着石階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