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看着踩在兩根竹竿上的古怪少女,明澈的雙眼微微眯起,眸色越來越犀利,尤其是落到那把短刀上時,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如果目光能殺人,那少女此時肯定已經血濺當場。
季臨心中念頭百轉,雲七不可能把這把短刀随意送人,因為在這樣一個奇怪的小天地裡,短刀是她唯一可以傍身的利器。
除非……她出事了,才會讓這把短刀落到别人手裡。
他可是親口在無竹道長面前承諾,要把雲七安全送回坐忘觀,如果、如果雲七出事了,他怎麼向無竹道長交代?
他又怎麼向越交代?
這麼多年來,越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雲七是他收的第一個藥童,而他季臨本來很高興,高興越不再孤零零一個人,高興雲七有了安身之所。
以後,他怎麼去見越?
但最最折磨季臨的,還不是無臉見無竹道長和越,他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如果他沒有拉着雲七上畫舫,讓雲七和無竹道長在一起,會不會就不會在這裡出事?
心口就像被人重重砸了一拳。
他盯着踩在竹竿上的松綠色衣袍少女,沉聲道:“我再問你一次,你這把短刀從何而來?如果不說清楚,休怪我不客氣。”
雲七停住腳步,她還從來沒見過這般模樣的季臨,那個明朗如碧空,熱情如火焰的少年,此時陰沉的像烏雲密布的夜空。
她一本正經道:“你認識這把短刀,你是不是叫季臨?”
季臨:“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雲七:“我在山腳下遇到一個小姑娘,她說路太陡,她就不上山了,拿了這把短刀給我,說是如果路上遇到認識這把短刀的人,問他是不是叫季臨,如果是的話,就還給他。”
季臨冷笑:“騙人!”
雲七饒有興味:“你為什麼說我騙人?”
季臨:“第一,雲七真需要誰傳話,也絕對不會用這把可以保命的短刀當信物。第二,雲七既然和我約好去取五色神蓮,哪怕沒路,她都會硬蹚出一條上到峰頂的路,絕對不會說路陡不上去,所以你一定是在騙我。”
雲七倒是有些驚訝,真沒想到,季臨還挺了解她。
她笑起來:“你說的很對,我确實在騙你,其實……”
“你果然是在騙我,雲七是不是出事了!”
季臨悲憤交加,如今在這方小天地裡的人,都是沖着五色神蓮而來,除了他、雲七、高田繇和金天淼這個臨時結盟的四人外,其餘人他都默認是敵非友。
這松綠袍少女定是對雲七動過手,才會有這把短刀,才會知道他的名字,最後還在這裡胡謅一通糊弄他。
季臨心裡頭那股子怒火,直沖天靈蓋,一個箭步蹿出羊腸小徑,沖向踩着竹竿的少女,怒吼道:“你把雲七怎樣了?”
“别過來,危險!”
但雲七已經來不及阻止,隻見躍出小徑的季臨,雙腳剛落到野草叢裡,紅螞蟻就如潮水般湧出來,順着他的靴筒席卷而上。
季臨驚覺不好,想要撤回羊腸小徑,可雙腿就像被粘稠的泥淖裹住,根本無法動彈,他能聽到沙沙的啃噬聲,堅韌的鹿皮靴子,轉眼間就被咬成蛛網。
他雙手用力拍打,卻根本無濟于事。
雲七見識過紅螞蟻的厲害,在紅螞蟻湧出的瞬間,已經踩着竹竿,兩個大步跨過去,沖到季臨面前,俯身伸手:“伸手!”
季臨不及多想,雙手往上一伸,隻覺手上一緊,已經被少女牢牢抓住,随即身體一輕,自己整個人被淩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