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岚知道她是個機靈人,兩人各取所需罷了。
歌舞坊上午客少,大多做的茶水生意,僅一場舞添些熱鬧氣氛,午後至傍晚人最多,金客也多。
這種場合要的是熱鬧,來的人多才能将氣氛烘揚起來。包場子的大多為了排場與面子,因此并不介意來客,反而還請客随意吃喝。
宇文智及自然不能免俗,三日後便定了下場子,來客酒食全免。這消息迅速傳開,不少人紛紛趕來蹭場,生怕人滿了拒客,花清淺一時間十分熱鬧。
跟着宇文智及來了一位戴面具的人,二人在最豪華的雅間坐下。
謝晴岚在樓欄處居高臨下,心道那面具人應是玉箫公子,隻是如他這般狂傲之人,如今也夾起尾巴做人了?藏頭露尾,遮遮掩掩,莫非他怕江家?
這麼想着去了舞場後台,雲清也将花隐娘帶了來。
謝晴岚問:“知道怎麼做了嗎?”
花隐娘沒好氣又漫不經心地道:“知道了。”
謝晴岚打趣,“我可是送給你一個傳聞中英俊多金,功夫頂尖的男子,你想與他如何快活我不管。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可得演好了,别露出馬腳,他可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若被他發現端倪早些開脫,以你那花花腸子不難應付。”
花隐娘睨着她繞行,嗤笑道:“哼,對付男人我有的是辦法,他們沒一個好東西,不過是我的玩意兒。”說着手指旋握,似要将人攥在掌心。
謝晴岚唇角上翹,“或許尋常男子好對付,他卻未必,你可别太狂傲砸了自己的腳。”
花隐娘不耐煩,白她一眼,“啰嗦……”
舞場聲樂已開,謝晴岚換了套飛天舞服,梳着飛雲髻。取了個琵琶,依舊輕紗掩面。這支舞她與舞姬學了許久,今日定要一鳴驚人。
幕布漸漸拉開,喧嚣沸騰即刻平息,所有人的目光皆聚在台上。
悠揚的樂聲中,花瓣似雪,稀疏紛揚。
迎面走來長腿柳腰,霓衣飄飄的女子。隻見她輕奏琵琶,仰身而彈,在旋舞間悠然翩飛,如誤入凡塵的九天仙子,身姿靈秀,仙氣飄然。
舞姿與樂聲絲絲入扣,時而英飒急促,時而輕柔悠揚,琵琶似生在手心,反轉旋彈,行雲流水。
場中寂靜無聲,隻有坐在雅間的一名男子将手蜷了蜷,捶了下桌子,猛地灌了兩口酒。
在這一舞間,謝晴岚仔細察看了場内的人。玉箫公子換了身淡黃色衣衫,沒見着慕鴻,除了雅間一個半掩在屏風後飲酒的男子外,似乎沒什麼可疑之處。
京師的治安雖不錯,可他們出行不可能不帶上護衛。
舞畢,謝晴岚嫣然一笑,在不斷叫好的喧鬧中離場。
後台花隐娘已準備好,穿了身輕薄的淺綠衫。兩人一見如同照鏡子,身形也頗為相似,謝晴岚都分不清哪個才是自己了。
花隐娘泛起得意的笑,戴上白色面紗,與謝晴岚對了幾句該說的話便去了宇文智及的雅間。謝晴岚則扮成了婢子跟在她身後。
所過之處,衆目凝望,不時有人起哄。
宇文智見及一見花隐娘兩眼泛光,起身相迎,平日的惡狠兇相收了起來,讨好地笑了笑。
一旁戴着面具的男子也随之起身,隻是一舉一動間似乎有些拘謹,沒了玉箫公子迫人的氣場。
莫非是個假的?
這麼想着,謝晴岚幾個碎步上前,低頭小聲道:“姑娘,方才有位公子托我給您帶句話。”說着便附耳與花隐娘說了什麼,隻聽花隐娘道:“那般人物,推了吧。”
謝晴岚對她的表演天分簡直太滿意。
宇文智及喉結滾動,兩眼定定地望着花隐娘,迫不及待地道:“玉箫公子我已請了來,菁姑娘可否卸下面紗,坦誠相待?”
花隐娘笑起來,繞開他的視線,來到玉箫公子跟前,瞧了兩眼道:“不急,玉箫公子為何戴着面具?”
“菁姑娘戴着面紗就不許我戴上面具?”
此人音調稍高,還有一絲沙啞,果然不出所料是個假的。隻是謝晴岚不知宇文智及如此做,是有意試探還是随意糊弄?
花隐娘不急不緩,“我一個女子在這京師無依無靠,自然得收斂些,你這大男人還擋着臉莫非虛名在外?或是個不中用的镴槍頭?”說罷掩唇呵呵地笑了起來。
謝晴岚沒想到她竟這般取笑人,又想笑又緊張,畢竟來的不是一般人,若得罪了宇文智及隻怕吃不了兜着走。
這花隐娘也太肆無忌憚。
宇文智及也笑了,笑得有些嘲諷,瞥了玉箫公子一眼。隻見那人卸下了面具,面具下的臉中上姿色,比起玉箫公子的容貌差了許多。這在見多了美男的花隐娘面前顯然不值一提。
花隐娘上下打量一番,神情透出嫌棄與不滿,“這就是傳聞中的玉箫公子?我瞧他連镴槍頭都算不上。”
“菁姑娘,人我給你帶來了,瞧不上可是你的事,你可答應過我要讓我瞧瞧……”宇文智及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