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三番地拒絕,隻怕他會惱羞成怒。謝晴岚一早便與花隐娘商量好了。此刻花隐娘故作羞澀,垂下面紗,媚眼如絲地望了他一眼。
在這一眼間,宇文智及的魂都快勾沒了,還未瞧夠,面紗又遮了起來。他顯然有些意猶未盡,伸了伸手,卻又故作謙和地笑起來,引誘道:“我為菁姑娘備了一份薄禮,不如姑娘随我一起去拿?”
“拿份禮何須我去,交給我的婢子就行了。”花隐娘說着便掃興離開。
宇文智及眼神中的詭谲一閃即逝,瞬而變得陰冷。
謝晴岚隻好跟着宇文智及去取那份薄禮。
黃昏将至,舞場的人也散了,謝晴岚拿着禮盒回了三樓,忽見一個男子身影被拽進了菁香閣,疾步跟了過去。
屏風後,影影綽綽可見男子躺坐在她的椅子上,花隐娘正坐在男子身旁的案上喂他吃果子。
這女人!
謝晴岚氣呼呼地進去,客人在,還得演下去。收拾好情緒,繞過屏風,擡眸一見瞬間驚得說不出話來,手中的一盒首飾钗環翻倒在地。
震響中,兩人的目光聚了過來。
江風影随意掃了她一眼,瞧着地上零落的物件眸中生了疑色。
花隐娘當即斥道:“你這婢子,做事毛毛糙糙的,可别吓壞了客人,趕緊收拾收拾出去。”說着遞了幾個眼神。
謝晴岚恨得牙癢,占着她的屋真當自己是正主了?又見江風影含着花隐娘喂的果子,笑着勾掉面紗,随手搭在了椅子上。拈起案上的果子也給她喂了顆。似乎完全把自己當做了空氣。
兩人的親密舉動十分灼眼,謝晴岚蹲下身子,狠狠拾起地上的飾物,攥在手心,恨不得當即砸過去,眼眶不知不覺紅了起來。
首飾一件件裝進盒子,她想快些拾完眼不見為淨,手卻偏像僵住了似的拾不快。正想撿起江風影腳旁的一隻簪時,卻被一隻大手搶先拾起。
她擡眸撞見江風影的目光,那眼神波瀾不驚,卻讓人隐隐覺得似在審問,不寒而栗。她倏地收回視線,緊張得眼睫顫了顫。
江風影捏着簪撚來撚去,俯視她,将簪抛進了匣内,“這簪子純金打造,工藝也極好。”
又屈身從謝晴岚的手中取過匣子,盯了她一眼,再瞧了瞧匣子,随手還了回去,起身道:“這可是大興最好的首飾鋪做出來的,送這禮的家世不錯,菁娘既收了禮,想是有了傾慕的人,又何必拿我尋開心呢?”
謝晴岚被他有意無意的眼神攪得心慌意亂,默默低下了頭,氣呼呼地暗道:那你成了親,有了妻兒,又何必拿别人尋開心呢!
花隐娘嬌媚一笑,指尖在他衣領摩挲,“那宇文家的俗子怎能與江公子比?倒是人家送上了門又不好打發,隻好收下。”
江風影抓住花隐娘亂動的手細細端詳,似在欣賞一件美物,“菁娘手若柔荑,若再細些便蔥指尖尖,更好看了。”
花隐娘嗔笑,“江公子,你可真會說話……”
謝晴岚忽覺胸口堵得慌,快速拾完首飾塞進匣子,擱在妝櫃上,面無表情地欠身告退。
“等等。”江風影似是漫不經心地叫住了她。
她毫無情緒地問,“公子有何吩咐?”
“幫我買些酒來。”江風影扔給她一袋錢。
“是,公子。”謝晴岚緊攥錢袋,眼眶一熱,低下頭轉身出了門。
開門的一瞬她便不争氣地落下了淚,曾經的諾言與濃情蜜意依稀可見,卻在短短的一年煙消雲散。即便江風影以為她死了,她可以接受幽竹成了他的妻,卻無法再接受任何其他的女子。
端酒回來時,屋裡充盈調笑聲。
謝晴岚心情陡然不爽,手自腰間取了一包粉末,倒進了酒裡搖了搖。
她和顔悅色地将酒端了進去,江風影笑盯着她,坐起身子一把将花隐娘摟在懷裡。
花隐娘笑着推了他一把,“讨厭~”
“我抱着你不方便拿果子和酒,不如讓這婢子在邊上侍候可好?”
花隐娘雖不情願,卻也覺得讓那正主伺候頗有意思,當即應了下來。
謝晴岚眉心閃了閃,有些忍無可忍,倒了杯酒遞了過去。
江風影接了酒,轉手便借花獻佛送去了花隐娘的唇邊。花隐娘遲疑,又推了回去,嬌聲道:“菁娘不勝酒力,我還是吃果子吧。”
“好,我喝。”江風影一飲而盡。
謝晴岚又倒了一杯。
連飲三杯之後,江風影便倒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