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童鸢有假,三人去了河北承德避暑山莊和山東威海玩了一周。海邊清爽舒怡,邵言直呼早知道就報考沿海城市了,繞着環海公路騎車吹風不要太舒服!
玩到第三天,那邊地區有國家領導人來考察。路上随處可見警察,特警全副武裝,一米八幾,端着槍,威風凜凜,看見可疑人物都要上前要求出示身份證檢查,沉着冷靜,精神抖擻,簡直是場顔值盛宴。
邵言左看右看,每個都喜歡:“亂花迷人眼啊。”
就這麼看了一路說了一路,被路邊的老大爺聽見,人家笑了:“原來不止男生愛看美女,女生也愛看帥哥啊。”
她們在每個地方玩夠了再換下個景點,拖着行李箱定民宿,三人都不認路,被導航帶到某小區,裡面是荒廢的别墅海景房。雜草叢生,一片荒涼。
八點半才找到大門,民宿老闆娘提着大串鑰匙來找她們,晚上還送了頓海鮮餐。
換下一個住址,酒店是連鎖酒店,但色調搭配和布局詭異,燈泡一閃一閃,不妨礙邵言一挨床就呼呼大睡,童鸢看了會枕邊雜志也睡了。
邵蔻睜眼到四點,天亮的早,她上午就留在酒店補覺,下午去了趟玻璃博物館,晚上逛夜市吃海鮮。
當天夜裡還是睡不着,于是起來到海邊等日出。
天氣晴朗,天際線一線雪白,随後太陽爬上來,金色,橘調,粉紫,世界像顆晶瑩剔透的鮮橙,剝開露出鮮活的果肉。
她看到了完整的日出,金光照耀海面,也照耀在人的身上,仿若掃去所有的陰霾。
從河北到上海的高鐵出站口。
男士女士穿着亮麗,衣服顔色眼花缭亂。
湖藍連衣裙、輕微褶皺的黑色西裝、棕色灰色老人衫、高鐵工作人員的制服、脖戴U型枕樸素衣裝。女士高跟鞋撞在地面,有限空間裡夾着公文包講電話的男人走過,每個臉上帶着路途的疲憊。
邵蔻在熙來攘往的人裡看到一個男生,他穿幹淨的夏裝,扣着鴨舌帽,樣子很像梁泷。
趕車的人被箱子絆倒,邵蔻彎腰去扶,再回看,隻有密密憧憧的腦袋。他低頭混入人群,她被後面的人擠出去。
周圍隻剩下拖拉的行李。
邵蔻朝右邊指示标的方向。
人流分散,梁泷從站口出來,摸出兜裡的手機接通電話,看向前方的指示标,說了句什麼,擺了下腦袋,走向左邊。
行李箱被拖着,拽着,推着,四個輪子咕噜咕噜朝東南西北方向散去。
車站如一張密網,播報浪潮樣淹過,閘門開了又關,等候廳暫時幹淨起來。
外面正下雨,坐上車,前方路況擁堵,童鸢反方向繞了一圈開出來。檐下有躲雨或進出車站的人,梁泷混迹其中。
車内的邵蔻拽張紙巾,低頭擦發;車外的梁泷目光平定,深潭一般。
兩人的面孔同時映在模糊窗面,在雨水朦胧的外界有短暫的重合。
童鸢見他,禮讓刹車,他撐傘而過,她一踩油門,駛離站口。
九月開學,姐妹倆買了車票回校報道,開啟大學生活。邵蔻被南大的環境科學專業錄取。
大一課多,五天裡四天早八,從早到晚沒比高中清閑到哪去。第一學期渾渾噩噩快過完,班裡有想給她表白的男生,打聽聯系方式,在表白牆上挂人,聖誕節送禮物,都被邵蔻拒絕了。
她形單影隻,在一個落雪的夜晚想起梁泷,像瘋魔了一樣,想盡各種打聽他的消息,一無所獲。
寒假回上海,她注冊了新的Q/Q号,包裝成一個男生賬号,給申航發去好友申請,假稱是打球認識。
申航警覺地問她名字。
情急之下,邵蔻想起一個叫“瞿松”的男生。
申航隔了幾分鐘才回:?
邵蔻手心連連出冷汗。
-我被盜号了,新搞了一個。你有梁泷的号麼。
這次申航一句話都沒說,發了串号碼過來,是梁泷的Q,Q。
邵蔻趕緊保存,謝天謝地沒出什麼纰漏,手抖着準備下線開溜,界面彈出一條申航的消息:
-瞿松在我這,兄弟你誰啊?
申航懷疑的目光仿佛透過手機,眼睛盯着她。
邵蔻退了号,手機像是會燙人,被甩到床邊,心跳像個鋤頭挫挫地鑿着胸腔,将近一個小時才緩過來。
一場雪落,一場雪融,春天來了,開始忙碌的大二,下半年和許易約了次見面,兩人在附近玩了一天。
晚上看了場話劇,散場了她要趕回去的車,走前說道:“對了小芍,梁泷在炀安大學。”
她坐進車裡,車窗升上一半,揮手說再見,留下邵蔻站在後面,震驚無比,長發被風吹亂,粘黏在臉側,她的心底激蕩,不能平複。
她南轅北轍,快要把世界翻個底朝天,而他還在原地,就在距離最近的地方。
邵蔻回到寝室,收到許易報備順利趕上車的短信:
-小芍,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邵蔻坐在陽台翻看高中寫在空間的日志,Q,Q号還是瞞着林韻,讓許易幫忙注冊的,裡面裝滿了那年夏天的回憶。
九點多下了點小雨,雨點落到她臉上,從眉劃到唇邊,流進脖子裡。
-不喜歡了。
邵蔻發完消息就關上門,走進溫暖的寝室。
大三為了考研,她拼命學習,春夏秋冬宅在圖書館,啃枯燥的資料,臨近畢業舍友有人步入社會,參加工作,有人畢業定親,回老家過安穩的生活。邵蔻準備好材料,專業能力過硬,以優異的成績成功跨考到中國農大,成為洪松清導教授的學生。
走到下一個人生階段,她的腳步越走越遠也越來越堅定。
二零二一年夏天,邵言談戀愛了,對方就是高中同班班長,雲柏,兩人準備回上海工作,六月份一個晚上,高中三人組重聚,出來吃飯。
許易帶着男朋友來了,男生是表演系學生,叫阮一舟。小許易一屆,白白淨淨,用現在流行詞彙“小奶狗”形容再合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