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甯公主很受用,在一側坐下,裴甯澄讓陸炳文坐在主審位上,自己陪坐在安甯公主下首。
"甯澄,你可知我方才在外面等了你多久?"
"真是罪過,下官并不知公主來訪,又急着查案."他含笑掠了眼公堂上的陸炳文,"陸寺正,公主來訪,你怎麼慢待了?"
陸炳文一頭霧水,"下官不知公主來訪啊。"
安甯公主臉色不虞,冷哼:“别和我打馬虎眼,是本公主的不是,并未讓人通傳。”
“把王大龍給我帶出來,他有沒有毒殺你,問問便知。”
陸炳文聞言一驚,就要下跪陳詞,卻被裴甯澄以眼神止住。
裴甯澄慢條斯理地吩咐道:“既然公主有令,去帶人吧。”
陸炳文領悟着少卿大人的眼神,親自下堂帶人往水牢裡提人。
一番折騰,王大龍被換了身幹淨囚服才帶上來。
趙梅香一看見帶着鐐铐的丈夫立刻悲痛欲絕地痛哭起來,“公主殿下,請為我夫婿做主。”
哭聲驚天動地,連閉目的王大龍都陡然睜眼,待看清堂上衆人便賣力喊冤。
“公主殿下,草民隻是一介生意人,絕不敢毒殺王府世子,實在冤枉。”
還是那般賣慘的苦情喊冤。
大理寺審案的廳堂可從來不少這樣的哭天喊地,裴甯澄冷眼刮着下方嫌犯,眉心擰成結。
這嫌犯受了水牢之苦,依然沒有露出半點馬腳,倒讓他懷疑是不是真的抓錯了人。
作為一個優秀的現代刑事援助律師,他深知不可放過任何一個疑犯,也不可因為先入為主而污蔑無辜之人。
難道真是他們查錯了方向?
裴甯澄眼神微凜,葉奎和陸炳文皆是會錯了意。
陸炳文拍下驚堂木,厲聲呵斥:“大膽狂徒,還不認罪?明明你家的豆腐有毒,仵作證詞在此!”
葉奎則是将人拖行向前,壓着他看陸炳文扔下的證詞。
王大龍眼神昏聩,哪能能看到什麼證詞,隻是口中振振有詞地喊冤。
看到他這般受刑後的慘狀,蘇爾諾立在明鏡高懸的公堂之上居然生出戚戚然,忽然想到當年父兄是否也是如這般喊冤受刑。
現代人不管有無犯罪,都有律師辯護,穿越到千年之前的盛朝,這些嫌犯的命運如此模糊,他們的最終結局全系于一個青天大老爺的判決。
如若是青天大老爺英明睿智,辨得清罪案真相,嫌犯自會洗刷冤屈。
可若是遇到昏庸的主審官,或者是有人從中作梗,縱然是喊破喉嚨也無濟于事。
蘇爾諾定定看向不停喊冤的王大龍,隻見他撈起地上的證詞緩緩爬向安甯公主,“公主殿下,這罪名莫須有啊。”
“仵作說王妃吐出的污物有毒,為何斷定就是我家的豆腐有問題?而不是其他食物?”
宇文飛接過證詞遞給安甯公主,歪頭冷哼道:“王大龍所言極是,裴甯澄,都說你破案入神,我看你就是喜歡屈打成招。”
“你本來就是個病秧子,非得說自己中毒,宮裡的太醫可沒人說你是中毒,連太醫令梁大人都沒驗出毒來,你這不是自說自話?”
“那我母親又是怎麼回事?按你這個說法,沒人查出來中毒就一定不是中毒?”裴甯澄的嘴可不是吃素的,對付宇文飛綽綽有餘。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魏斯。
蘇爾諾挑眉,這人肯定要要幹什麼壞事。
下一瞬,裴甯澄冷勾起薄唇:“中郎将不妨看看自己有無丢東西。”
宇文飛愣住,立刻低頭查看,雙手摸摸腰間和上身,忽然一頓,咬牙道:“我的玉佩呢?”
裴甯澄冷呵:“你的玉佩在你身上,我們又如何得知。”
“你設計我?”
“豈敢,你問問在座各位是否有人看到?”
宇文飛頓時醒悟:“你這是強詞奪理。”
“是麼,道理不一樣嗎?你說沒人查出來就不是中毒,你的玉佩也沒人看見被人偷。”
蘇爾諾給裴甯澄默默點了個贊,這酷吏有點東西。
安甯公主被兩人鬥嘴氣笑了。
“都住嘴,甯澄,除了這些證據可還找到别的?不瞞你說,這王大龍是給我梅香挑的夫婿,人品自然是能信得過的,我們府上也用他家的豆腐,從無問題。”
蘇爾諾咂舌,這潛台詞就是他若是兇手,就是在打安甯公主的臉啊。
不知道裴甯澄要如何應對。
“我知你身體不佳,王妃嬸嬸也遭了毒害,你心急着破案,可也不能冤枉好人吧,我看這案子也不能不查,你這剛剛複原,又是當事人,不如避嫌,把案子交給刑部去查,靖王查案你當信得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