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小姐怪我吧,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蘇爾諾扯了扯唇,這婉轉的綠茶口吻,她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雪雁還存了攀高枝的心思呢。
“你們都是鎮國侯府跟過來的?”她指着荷香那一群人,都是些年齡小的丫鬟。
宇文筝嫁過來怎麼沒帶個頂事的嬷嬷?
荷香“噗通”跪在地上,“是的,我們都是從小跟着小姐的,本來還有方嬷嬷的。”
“方嬷嬷人呢?”
“嬷嬷的兒子上月在汴州鄉下成婚,小姐恩準了她回鄉兩月。”
蘇爾諾頓了頓,“具體何時走的?”
荷香微愣,掰弄了一會指頭才答:“我記得嬷嬷說十月初一是吉日,她兒子選在這一日成婚,她要提前半月回去準備,也就是……”
“九月十五?”
“對的,就是那時候,九月十六正是雪雁姐姐……”
“荷香,嬷嬷就是九月十五走的。”雪雁低低地打斷荷香,嘴角微扯了那麼一下。
荷香便沒再說話。
大戶人家陪嫁過來的主事嬷嬷都是厲害角色,方嬷嬷若是在……
想到此,蘇爾諾和裴甯澄對了個眼色,才道:“去榮安郡主住的院子看看吧。”
安國公自然不會再跟去,張冕在前面領路。
國公府的院落很大,從書房到宇文筝住的蘭芝院,走了足足有一刻鐘。
這院子外面看很是氣派,兩層小樓前面還有一方水榭涼亭,不同于别處的水域,這裡注入的是溫泉水,此刻不隻是沒有封凍,走近水榭能感覺到暖氣升騰,周身舒暢。
院子是不錯,國公府不敢虧待宇文筝。
入了裡間,反倒生出一身寒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宇文筝久沒回來,屋内沒有生爐子,四周軒窗大開,窗邊的小幾上花枝淩亂。
蘇爾諾随手一拂窗台,灰塵滿手。
裴甯澄也注意到了,語氣涼涼地問:“張公子,國公府是治下不嚴還是真不把榮安郡主當回事?”
張冕讪笑:“不敢,府上最好的蘭芝院都給了她,想必是下人躲懶。”
丫鬟小厮聞言都跪下,“少爺開恩,奴婢們再不敢了。”
“你們等着領罰吧,還不快叫人來打掃。”
蘇爾諾瞥見雪雁和身後的丫鬟進了東次間,跟着過去。
那小丫鬟尴尬地堵着門道:“大人,這是雪雁姑娘的房間,她有些不舒服……”
“何處不舒服?或者我可以開個方子。”
蘇爾諾腳尖抵住門,不依不饒地。
雪雁輕歎道:“請蘇大人進來吧。”
東次間内裡開闊,陳設簡潔卻不簡單,堂中的八方宮燈皆是紫檀為基,再飾上繁複的琉璃玉石畫闆,富麗堂皇,屋裡的長幾也都是貴重的黃花梨,尤其是那扇紫檀鑲金屏風更絕。
蘇爾諾對這屏風還有印象,宇文筝曾領着她去自己的小庫房瞧過,說是皇後娘娘賞的。
這裡大多數都應是宇文筝的嫁妝。
宇文筝當真是厚待雪雁。
雪雁正是從那扇屏風後緩緩步出,她換了身白底海棠花紋的褙子出來朝蘇爾諾一拜,歎氣道:“蘇大人,您還想問什麼便問吧。”
倒是通透之人。
蘇爾諾笑道:“九月十六……什麼日子?”
雪雁微怔片刻,兩頰染上紅暈,低頭答道:“蘇大人既然都猜到了,何必再問呢。”
“九月十五,方嬷嬷回鄉,九月十六,你就爬了你們姑爺的床?”蘇爾諾盯着雪雁,“事情未免太湊巧了吧。”
雪雁猝然一笑:“無巧不成書。”
“姑爺……夫君早先已經和小姐提過幾次,小姐縱然滿心不願意可架不住夫君磨,再加上秋心姨娘懷了身孕,小姐最後還是同意了,還讓我快點懷孕,夫君來蘭芝院便宿在……”
“或許還是念着我是她身邊的人吧。”
室内針落可聞。
蘇爾諾唇角譏诮地勾起,斟酌着雪雁的話,宇文筝能同意嫁過來,想必也是抱着好生過日子的想法。哪有不到半載就讓自己夫君夜夜宿通房的道理。
除非她有别的想法。
宇文筝和張冕的夫妻感情看樣子是好不到哪裡去。
“你家小姐和姑爺可有圓房?”
雪雁沉默良久,方才答道:“圓了的。”
“過程怎麼樣?”
雪雁整張臉紅透,“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她的貼身婢女,怎麼會不知?”蘇爾諾步步緊逼,“他們二人圓房在樓上主房,而你肯定就在門外,什麼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
“雪雁姑娘,你其實和秋心姨娘一樣沒懷過孕,所以說實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