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請放心,皇上的頭疾已經好了,下官已和太醫言明,若是再犯,該用何藥壓制。”蘇爾諾回道。
靖王輕飄飄地掠了她兩眼,未置可否,倒是沒再多說。
不過他對裴甯澄的責難遠沒結束。
“本王此番前來還有一事要辦,找榮安郡主。”
“母後聽聞郡主失蹤,茶飯不思,若是郡主遭遇什麼不測,不知多少人頭要落地。”
“自國公府報案以來,大理寺連榮安郡主去向何處都毫無所獲,不知是說你大理寺無能還是你們壓根沒去找?”
“如今這連環殺人案又是滿城風雨,三日,我隻給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内這案子找不到真兇,即刻移交刑部,你立刻去查榮安郡主的失蹤案。”
裴甯澄半句未吭聲,待他說完才應道:“殿下說三日,那大理寺定不辱使命。”
“如若是沒有别的事,下官還要去問案,先行告退。”
“急什麼,先把案情說說,你們都查到什麼了?”
大理寺向來和刑部獨立辦案,無需向刑部呈報。
可靖王身份威壓,裴甯澄也隻能隐忍着把案情簡單說了一二。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根本查不出兇手是誰?甚至無法斷言他為何殺人。”靖王攏着眉頭,似很不滿意,但片刻後又勾出抹冷笑,“如你所言,這些女子都是自甘堕落的風塵女子,身份低賤,死不足惜。”
蘇爾諾垂眸掩下心中難抑的嘲諷和澀然。
這人身份尊貴,在他眼裡除了上面那個位置,大概沒什麼是重要的。
前一刻說心儀你,下一瞬便能把你踩到泥裡。
她聽到靖王又說:“如若真是一人所殺,這人可是深不可測。”
言語中竟然是有欣賞之情。
裴甯澄冷哼嗆聲道:“這樣的人才是死不足惜。”
靖王似笑非笑:“我等着你三日之後抓到他。”
……
三日,實在太短。
蘇爾諾把裴甯澄拉到角落,“你怎麼能答應三日找到兇手?”
“你以為我不答應,就能有多一點時間?”
裴甯澄眸色深沉,隻冷冷說了這麼一句。
蘇爾諾心中微歎,皇上派靖王來,隻怕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這案子能破則破,不能破就以自缢結案。
當今皇上立國不過十五年,各方勢力依然伺機而動,西邊的南越國雖然派了質子入京稱臣,暗地裡厲兵秣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現下最忌諱朝中動蕩,民間不安。
連環殺人案看着不起眼,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也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蘇爾諾想得入神,低頭跟在裴甯澄身後,根本不知他突然停了步子。
她的頭毫無意外地磕到男人堅硬的脊背上。
“靠!”
蘇爾諾摸着頭,忽覺周遭空氣凝滞,擡眼便看見裴甯澄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
”你幹嘛停下來?”她按下心中異樣,撇開眼側身繞過他就走。
恰好這時葉奎從前廳尋來。
“主子,我們審完了杏花村的人。”
“說。”
“杏花村一共五十五戶人家,互相之間很熟悉,村民們說要是有陌生人來村裡,他們不會不記得,這兩月他們沒見着可疑人物,不過……”葉奎欲言又止,片刻又自嘲道,“不過我覺得那應該和案子沒關系。”
“你什麼時候成半仙了?”蘇爾諾好笑道,“越是平常的事,說不定越是藏着玄機。”
葉奎撓頭稱是,便說:“他們說杏花村三月前開了間制墨坊!多了些外地人……”
“制墨坊?”
裴甯澄和蘇爾諾異口同聲。
”對啊,在杏花村靠興陽山下,位置比較偏,據說掌櫃的是從徽州來的,看中了興陽山的松木品質,有位老伯特别說到上個月初一午後在十字巷,也就明巧兒和柳雀家前的路上撞見過墨坊的人。”
“那人長什麼樣?”蘇爾諾心中咚咚跳,提到了嗓子眼。
“一個駝背的老人家,肩上挑着籮框。”
蘇爾諾皺眉:“老人家?”
兇手孔武有力,不該是老人家,也絕對不會駝背。
“是老人家,戴着鬥笠,說是進了明巧兒的院子。”
“走。”
裴甯澄已經轉身往外去了。
制墨坊在山腳下,白牆黛瓦,遠遠便能瞧見高聳的馬頭牆,鱗次栉比的牆頭雕刻精細。
門楣上刻着“程氏墨坊”。
“是徽州程氏?”裴甯澄微訝。
葉奎已經敲開了墨坊的門,門後是位青衫公子,平擡到胸前的雙手十指均沾着青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