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尊佛像同樣也是空心的,衙役們小心地擡了下來,從中搜出了數條幹淨白绫。
“這些莫不是就是作案工具?”
“哎,那些女人真不是自缢。”
“可真狠心。”
……
裴甯澄卻無心去聽衙役們的議論,眼睛盯着空空的佛龛牆上,凹下去的佛龛牆正中位置的顔色和别人略又些不同。
“葉奎,去看看。”
他指着那處痕迹。
葉奎飛身攀上佛龛,用手摸摸那處,“吱呀”,佛龛牆現出裂縫,接着便一分為二。
衆人驚呼:“還有密室呢。”
……
臨時簡陋手術室裡,蘇爾諾的截肢手術快接近尾聲。
身軀高大的男子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從屏風外轉入其中,擡手“噓”,無聲先阻了其他人的行禮。
蘇爾諾毫無擦覺,扔下手中滿是血污的短刀,重重呼出一口氣,雙手撐在幾案一端盯着還沒有蘇醒的兩個兇手。
夏侯過是沒有醒來過,而程枯中途因為疼痛而昏死過去。
兩人也真是殊途同歸。
她頭上彌漫着一層細汗,手上沾滿血污,隻得擡起手肘自己用袖子蹭一蹭,蹭完左邊,想去蹭右邊,額間突然感覺到一陣冰涼柔軟。
男子身上特有的龍涎香讓她呼吸薇滞。
絲帕柔軟異常,那人又及其細心,一點一點地擦着她額間的密汗。
蘇爾諾隻怔愣了一瞬便急急退開,低頭行禮:“不敢勞煩靖王殿下。”
靖王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過他很快自如地放下,笑着道:“蘇評事,辛苦了。”
“你自己來吧。”
絲帕被遞到她眼前。
蘇爾諾趕忙把手胡亂地在身上擦了擦,正要去接帕子,被人中途截胡。
“蘇爾手上不幹淨,恐怕會玷污殿下的帕子,我代她接下吧。”
不知何時,裴甯澄已經從密道上來。
他捏着帕子不由分說地重重在蘇爾諾額頭上應了兩下,随手扔給葉奎,“去,幫殿下清洗幹淨再好生送回去。”
“……”蘇爾諾要阻止都來不及,葉奎跑得沒影子了。
裴甯澄看也不看她,隻是冷冷對着靖王施禮:“殿下,密室裡找到了石虎的屍身,還有一具不知名的青年男子屍身,身份待查,另外還找到一個人。”
“人?”
“一個女人,這女人意識恍惚,看樣貌像是春香樓失蹤的思語姑娘。”
蘇爾諾暗自吃驚,兇手們怎麼沒有像殺其他女人一樣吊死思語呢?
……
興陽寺因着這命案被暫時封閉,住持惠城大師連聲阿彌陀佛從即日裡在大殿為死者超度。
夏侯過和程枯在昏迷中再度被關入大牢。
蘇爾諾簡單梳洗換了身衣服重入州府前廳,見到了被拘禁在密室中的思語姑娘。
那姑娘應該也被簡單梳洗過,一身素淨的月白錦襖,頭梳簡單的交心髻,隻簪了一隻銀簪,如此素淨的打扮也依然如出水芙蓉,讓人心生憐愛。
蘇爾諾乍然一看她的背影便定住了腳步,幾乎忍不住叫出“宇文箏”的名字。
她的背影實在太像宇文筝。
待看到她的雙眼,蘇爾諾心中的疑惑更深。
思語姑娘也長着一雙明豔的丹鳳眼,眼皮内雙,眼尾微微上翹,宛如空中彎月,讓人想到失蹤的宇文筝。
她久久沒說話,隻是盯着思語姑娘看。
那姑娘渾然不覺,直愣愣得看着地面,似乎神志有些問題。
蘇爾諾朝裴甯澄看了眼,用眼神問他這姑娘怎麼了。
“你問幾句吧。”裴甯澄淡淡指着她說。
蘇爾諾輕咳兩聲問道:“你是誰?”
那姑娘這才擡眼直直看着她,愣了片刻後聲音呆呆地答道:“我……是思語。”
“你家在何處?”蘇爾諾皺眉。
“家……”姑娘茫然地重複,随後搖頭,“我沒有家,隻有主人。”
“主人是誰?”
“主人就是主人,他待我很好,每日給我吃好吃的,還給我梳頭,陪我睡覺。” 思語臉上現出一絲紅暈,露出嬌美笑容,“對,他待我很好的。”
“既然待你好,為什麼要把你關起來?” 蘇爾諾覺着這姑娘似乎被下了蠱一般。
思語臉上的酒窩愈加深,“那不是關起來,是保護我,他說有壞人。”
“……” 蘇爾諾終于知道裴甯澄的意思了。
思語姑娘腦子不清醒。
“你主人長什麼樣?”她繼續問道。
“主人生的很好,是為學問很好的書生,還會武功,很厲害的。”
“是他嗎?”蘇爾諾順手拿過夏侯過的畫像。
思語點頭如搗蒜,膝行過來抱住畫像:“是的,主人。”
這就像是一隻狗看到了骨頭,或者是信徒看到了萬能的神。
蘇爾諾看了良久,心中五味雜陳。
直到魏斯進來,附耳在裴甯澄耳邊說了句話,裴甯澄微愣住。
靖王笑了笑:“甯澄,京城發生什麼事了?”
“榮安郡主找到了。”
裴甯澄沉吟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