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全部滾開！誰都别想碰他一下！”

從洞穴出來的人沒有不狼狽的，互相攙扶蹒跚着下來，号稱最堅硬的防護服早就沒了原樣，有些人不知哪裡受了傷，鮮血順着手背一直往下掉，每張臉都很麻木，眼中還有未散去的恐懼。

不難看出，他們經曆了不太好的事情。

此時，相比較來時的人數，已經折了一半。

等看到似乎毫發無傷的錢宥和高揚，這些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錢隊！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把怪物帶出來了！殺死她！快，殺死他們！”

有個男人顫抖着手指向那個治愈系的女孩，嘴角劇烈抽搐，急促喘息着，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着出來。

“誰都别想碰我哥！哼，别忘了是誰帶你們出來的，要不是我，你們全都化成一堆爛肉！”

那女孩似乎再沒有顧慮，冷笑一聲，把懷裡抱着的東西扯開。

“來呀，你們過來呀，誰碰我一下，下一個化成爛肉的就是誰！”

那是一團被透明液體包裹着的黏稠血液，很厚重的深紅，但仔細看，似乎能看到在微弱的跳動，竟然是。

一顆人的心髒。

她說這是她的哥哥。

“你救不活他的。”

小榕忽然踮起腳講話，她在那個很兇姐姐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很多植物的味道，就忍不住搭話道。

“你懂什麼！你們懂什麼！我的異能是治愈，我能救别人，怎麼不能救我哥！誰都不許攔着我！滾開啊！”

她的情緒愈發癫狂，竟然毫無預兆擡腳踹向小榕，扶光拎着小榕的脖頸後退一步，扶光有點生氣了。

但是随着女孩向前一步，那些人齊刷刷地後退，像是看到了什麼惡魔，不敢招惹一點。

她說完這句話，便胡亂把懷裡的包裹裹上，轉身一瘸一拐向山下去。

原來她也受傷了，一條腿很明顯地跛着。

其實面對這樣一個治愈系輔助異能的人，是沒有任何威脅的，甚至是很好解決，在進去那個隧道前。

但有過那樣一段經曆，有些人似乎開始排斥異能，即使是自己的異能，取得異能是因為基因改造融合嗎，喪屍也是因為基因改造融合嗎，那某種程度來說，自己和喪屍有什麼區别，什麼分子什麼等離子什麼元素，那些東西在自己身體裡不斷流淌，會不會失控？會不會産生自我意識？那——

那我還是我嗎？

或者說我還是以前的我嗎？

但是誰又能确定以前的我就是最開始的我呢？

……

脫離死亡威脅後，一種更具有侵略性的思想威脅開始蔓延。

獲得異能，消滅喪屍，不斷進階，在末世呼風喚雨，這是對的嗎。

“你不管？”

高揚擡起下巴點了點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女孩。

之前畢竟是錢宥隊伍裡的人，他不好插手，後來隧道裡又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嗯，他們活不下來的，一切都快結束了。”

錢宥擡頭看了看天空，是一種空曠的湛藍。

最開始的實驗物種基地已經消滅，基地那邊，江緣聯絡的人也快開始行動了。

高揚也擡頭看了看天空，真藍，藍的邪門，藍的心底涼飕飕的。

“你們在說什麼？”

扶光很讨厭别人說自己聽不懂的話，就把頭伸到錢宥跟前想要問個明白。

“沒什麼。”

錢宥安撫地摸了摸扶光的頭，比了個“噓”的動作。

扶光知道因為自己有時候會有一點點奇怪，會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在外面一般都不問錢宥問題，但這次情況有點特殊，他們好久好久沒有見面了，她積攢了好多問題，有好多好多話想跟錢宥說，就不自覺有些黏着錢宥。

但她還是很懂事的，就點了點頭。

其他小隊成員見到這一幕有些吃驚，但也不太吃驚。

吃驚的是據說錢隊和江隊長感情很深厚，還為了江隊加入的mars，不吃驚是因為這樣好像才正常。

權力，和忠誠是違背的，互斥的東西。

這個叫作扶光的女孩也是真的好看，和江隊長完全不一樣的好看，沒有人會拒絕的好看。

迅速交換信息整理隊伍，一行人開始向山下的小鎮去，今晚他們将要在那裡過夜。

人多是會帶來一定安全感的，扶光在心底數了數，這麼多的人，就算那個怪物追過來一時半會也殺不完，她可以趁這個時機跑得遠遠的。

哎，這樣想好像不太好，但是那個狂化的怪物真的很恐怖的，比喪屍要恐怖得多，不過也有可能因為喪屍不吃蛇，那個怪物好像會吃蛇……的吧？

她也不知道，扶光喜歡在腦子裡胡思亂想，如果衆人都打不過那個怪物，她從天而降一口吞下去，那那些人是不是會以為她是神仙？給她蓋座廟宇，那她就是，那她就是……

扶光又在走神，旁邊一隻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扶光低頭，是小榕，她小心翼翼指了指落在隊伍後面的小男孩，他忽然站着不動，手中握着一個破玩具，身下的影子隻有一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