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冷,北方的冬天。
但是今年似乎有一些不同。
“哎,葉紫,他們都說叢郁最近變得好怪,說……他談戀愛了?你覺得呢?”
難得的一節高三體育課,幾個班級歪歪扭扭、零零散散地跑了幾圈就開始自由活動。
冷冷的冬天,陽光就顯得格外珍貴,操場對面有座山,一到冬天漫山的植被都變成金黃色,被風一吹,陽光下如同一片璀璨的海洋。
葉紫穿着一件煙紫色的羽絨服,頭上帶着毛茸茸的耳包,這其實是最近最流行的耳包樣式的mp3,但是收音效果似乎一般,哀傷低沉的音色透過播放器傳了出來,身旁的好朋友靠的近了也能聽到。
“是麼,怎麼說?”
葉紫明顯對于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扯下mp3,加入了八卦。
說話時葉紫抿了抿嘴,左邊的小酒窩就更明顯,眉眼都彎彎的,顯出幾分俏皮。
“他那個新圍巾,你們有沒有看到?有二裡地那麼長,而且針腳好糟糕,七扭八歪的,有的能有耗子洞那麼大……”
“而且,他以前從沒用過亮色系的東西啊,那藍色也太藍了吧,藏藍色多好看……”
“還有,還有人看到他在抹護手霜?天啊,想想感覺好驚悚,太不符合他性格了……”
七嘴八舌開始讨論那些蛛絲馬迹,她們對于叢郁也是好奇為多,班級後門總會有很多小女生特意來看看這位長得好看,又常年成績霸榜的神秘男生,偶爾有些會被他的外表迷惑,紅着臉遞過來瓶水。
但一個班級的人就不會産生這種想法,可能因為他太獨了,太沉默,給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像同齡人,像路邊矗立了八百年的老木頭。
不過也隻是空閑時談論幾句,相比還是陽光開朗、不論走到哪都有一群朋友簇擁的男孩更得人心,就比如——
“嘿,葉紫,跟你打聽個人。”
顧山川剛從籃球場下來,火氣旺盛的男生好像都不怕冷,他隻穿了件深灰色的衛衣,發梢微濕,有細小的汗珠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往下流,陽光下亮晶晶的,他不甚在意的抹了一把,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
給人無比陽光與活力的感覺。
更何況他叫的是葉紫,葉紫在學校也是盡人皆知,當然無外乎漂亮,學習好,家裡有錢那些傳言,據說女生宿舍樓的洗衣機就是她家捐助給學校的,甚至還有小學弟一廂情願趁着晚自習跑到廣播室表白,背了處分。
反正關于漂亮的男男女女,總會有一些似真似假的傳言。
于是見顧山川是來找葉紫的,便有人開始小小的起哄,其實對于俊男美女的搭配,很多人還是樂見其成的,畢竟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就是見到一隻螞蟻,都想抓過來研究研究。
“什麼事情?”
葉紫順手把剛摘下來的毛絨耳罩戴上,屏着氣息問旁邊的人。
“那個……”
他竟然罕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慢慢靠近葉紫小聲道。
熾熱的、帶有侵略性的男性氣息越靠越近,葉紫有種說不上來的不适。
她跟顧山川也是最近才認識,父輩生意上有合作,兩家人來來回回有過幾次飯局,就混了個臉熟,葉紫知道父親的意思,但她對于顧山川這種高調的性格實在喜歡不上來,更别說他喜歡打籃球,總是一身臭汗。
“就是叢郁,你們班那個叢郁,他有沒有妹妹啊,或者表姐什麼的?”
“你打聽他做什麼?”
葉紫把mp3摘下來,輕輕蹙了蹙眉,在她看來完全不會産生交集的兩個人。
她眉毛彎彎的,五官是那種有些寡淡的清麗,所以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微表情,不過也有可能是顧山川沒在意。
“總之……你就說有沒有吧。”
顧山川并不想做多解釋,其實他已經打聽一圈了,大概知道他是孤兒,父母出車禍死的,以前跟着奶奶在大伯家,似乎對他不太好,再别的就什麼都查不出來。
這人也太神秘了。
“沒聽說過,不過我跟他也不熟,你自己去問。”
葉紫擡起下巴向前點了點,叢郁正好向她們的方向過來,個子很高,人很白,微微垂着頭,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短款棉服,脖子上圍着條天藍色的圍巾。
葉紫算是理解别人為什麼那樣說了,這圍巾也太奇怪了,市面上買不到的奇怪,也就是叢郁脖頸長,戴那麼臃腫的圍巾才不顯局促。
“行了,謝謝。”
顧山川卻沒去,隻跟葉紫道了謝轉身走了,留下葉紫一個人疑惑,這二人有什麼交集嗎?
放學的鈴聲雖然急促,但總讓人覺得美妙,魚貫而出的人群向食堂湧去,少部分走讀生懶懶散散地收拾書本,三五成群地往校外走。
叢郁孤零零地走向車棚,不知道為什麼,即使是在喧鬧的人群中,他也像是在被隔開的另一個圖層,引不起任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