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個身，正對着叢郁的臉，畫一樣精緻的五官，可能因為太陽光晃着，他的皮膚有了一絲血色，是正常範疇的蒼白，隻不過像玉雕的一樣，看不到毛孔。再加上他呼吸時很安靜，幾乎感受不到胸腔的起伏。

簡直像書店雜志裡插圖畫的人物。

扶光不論貓咪形态還是人時都喜歡挨着人，肌膚相貼，被撫摸都是舒服快樂的事情，隻不過叢郁身體總是涼，有時候半夜挨到了冷不丁被吓醒，于是人形時候就自己一個被窩，很快就能暖洋洋的。

但是很少能看到叢郁賴床的樣子，她把一隻腳伸到叢郁的被子裡戳了戳，發現沒有那麼冰涼，就像隻蠶蛹一樣笨拙的咕蛹過去。

薄薄的眼皮下叢郁的眼珠似乎動了動，但還是沒有睜開，扶光蹭了蹭給自己找了個舒适的位置繼續睡覺，貓就是有很多覺需要睡的。

寒冬難得的晴朗天，但依舊是冷，幹冷，但穿過玻璃照到教室裡就是熱了，燥熱的似乎拿個放大鏡就能把整個教學樓點燃。

葉紫又在對着窗外發呆。

正在奮筆疾書的同桌側頭翻筆盒找紅筆校對時餘光掃到她，忍不住停下手裡的事情去看。

上天真不公平啊，怎麼有人擁有美貌的同時還擁有很多錢，擁有很多錢的同時還擁有智慧，葉紫并沒有争分奪秒地死學習，但成績依舊靠前。

陽光照耀下，葉紫的臉白皙得幾近透明，連頭發絲都金燦燦的。

“叢郁今天沒來上學，你知道原因嗎？”

“啊？啊不知道，為什麼。”

正看着發呆時，葉紫那張清麗的臉忽然轉過來，吓了她一跳。

“哈哈，我問你呢……”

呆得有點可愛了，葉紫輕輕笑了笑，把桌上的酸奶推了過去。

她人緣好的原因也和大方有關，總會送吃不完的水果零食給周圍人，平時出去玩也常結賬，性格又不拔尖，沒有人會讨厭這樣的人。

葉紫确實疑惑叢郁怎麼沒來上學，他是一個太遵守規則的人，這不正常，不過也隻是疑惑，更讓她煩躁的是另一件事情，她覺得宋晴有事情瞞着她，她讨厭被隐瞞的感覺。

正巧下個月是宋晴生日，可能因為幼年時候的經曆，兩個人都非常重視生日，葉紫決定親自帶禮物去給她過生日，是在南方的一個工廠，沒準順道還能去看看媽媽，因為臨近年根，媽媽也很忙，上個月都沒來得及回來看她。

她和宋晴的關系很微妙，雖然兩個人都有很多朋友，但彼此一定是最特殊的，并不是說她們關系多親密，而是完全知根知底的熟悉，但熟悉中又夾雜着細微的厭惡，很難形容。

等太陽完全鋪滿床上的時候扶光才醒，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哎，人類總說小貓不用上學幸福，殊不知小貓每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叢郁正在吃飯，同時放着另一碗拌好的小魚飯，還加了細碎的蝦皮，這是扶光平時最喜歡的，隻不過昨天吃了很多魚，今天她沒有那麼大興趣了。

“你睡懶覺遲到了就不去上學！”

扶光對這件事情更感興趣，她一直對叢郁的高中生活很疑惑，書店小說裡的學生主人公總是會遲到、考試不及格、罰站，以及一群搗蛋的好朋友，但是叢郁哪樣都沒有，這讓扶光一直很不解，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一點，當然要抓住不放。

“嗯，以後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玩了。”

叢郁推過去一張卡，扶光好奇地拿起來，發現是一張身份證，赤裸裸印着她的照片和名字。

“你哪裡來的！”

扶光真的很開心，她可以去網吧玩了！

叢郁發現，貓的形态遠比人類形态要不安全得多。

“但是你的上學問題解決不了，以前的……檔案沒辦法補齊。”

叢郁是通過玲姐找的介紹人，介紹人有很多手段，比如在更偏遠地區申報曆史遺留無戶口人員等等，這近乎花光了他這些年的積蓄。

“沒事，你們人類的知識簡單得很，我看一遍就會了。”

扶光大言不慚地說道，小心翼翼地把證件收好，嘿嘿，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賺錢養活自己和叢郁了，做人的時候也不用偷偷摸摸害怕自己被發現是妖怪抓起來了。

明明白天的天氣不錯，太陽一下山寒風便無孔不入，葉紫被凍得木木的，狠狠跺了兩下腳，棉靴上白色的毛絨球晃來晃去，有點可愛。

早知道不讓司機回去了，真冷，鼻腔像被凍住了，呼吸都疼。

轉過一個彎，發現不遠處的公告牌前又站了一個男生，在呼嘯的寒風中笨拙地把卡紙的邊角撫好，但剛撕下膠帶，一陣風過來就把手裡攥着的紙張都粘到了一起。

看起來不太聰明。

走進了發現還是老熟人。

“顧山川？你在這做什麼？”

“找貓，我的貓丢了。”

顧山川說這話時頗有些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