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變得相當混亂。

“謝謝你雪中送炭，讓廖把你拉進通訊頻道，先走了。”

黑色車身完成了急速掉頭，揚長而去，連車尾氣都看不見了。

留在原地的顧緻繁：“……”

知道可能是執行任務，但他還是覺得不得勁。

他挫敗地扶住額頭，郁悶煩躁的心情就像永無止盡的雨點一樣。

從顧緻繁那裡搶了車，聞謹踩下油門追上去。

這裡出去沒有岔路，茲頓爾一路狂奔上了高速橋就追到了前面那輛老式電驅車。

表盤上的速度指針平滑地移動着，車速既穩定又快。

引擎的聲音逐漸小下去，車窗上雨珠的頻率也開始改變。

“追上了，現在開始慢慢跟着。”聞謹看着前面那輛車。

祁原看向她。

她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瘦長有力，銀色黑色交雜的戒指散發着冰冷的色澤。

他的目光落在戒指上好一會兒，覺得有點紮眼。

“關于戒指。”聞謹忽然開口道。

祁原的呼吸放得小心了一點，他以為是自己過于露骨的目光引起了她的警惕。

聞謹：“本來出任務我不會戴戒指，但這種情況下對我的僞造身份來說是有利的。在這方面我們需要統一下說辭。”

“我的僞造身份人設是已婚，所以你現在的身份得是我的情人才行。我假裝出差，帶上我的閨蜜作為掩護，出來和你旅行，記住。”

祁原的瞳孔放大又縮小，他知道這是虛假的，但他聽到這些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渾身止不住地輕微顫抖。

情人。

和你旅行。

他的牙齒都在輕微地打顫，他咬住後槽牙，抑制住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緒，嘴角卻翹了起來。

“牽手，别忘了。”聞謹說。

牽手假裝親密，其實卻是精神力鞏固修複。用情人的關系來做掩護對于修補系異能者來說确實是最适合的。

“明白。”他說。

大哥祁睿的囑咐早就被他抛到腦後了。

就算是假的也好。

就算是假的，隻持續一段時間，也好。

……

澤遲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無法平息自己的不安。

連續三天，她已經連續三天拒絕和他面對面通訊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隻能在惶然不安中，回憶起自己做過的那些糟糕事。

以前的事。

以前他做過的事，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彌補。

這才是最讓他感到痛苦的地方。

“該吃飯了，你簡直像個留守青年，這都要我提醒你嗎？”精神體麻袋抱怨着對他道。

留守青年澤遲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晚了，他應該吃飯了。

他站起身。

經過櫥櫃的時候，目光卻被一抹亮色吸引過去。

莎洛娅醫生的快件前幾天到的，一直放在櫥櫃上，上方是他貼上去的亮色提示貼。

提示貼的顔色飽和度太高太明亮了，他無法不被吸引注意力，他每次經過都會看一眼這封快件。

這次，澤遲同樣停下來，發怔地看着那封快件。

上次聞謹去莎洛娅醫生那裡之後，對他說過“自我保護機制”一系列話，算是對他的提前警告。

那時他才不得不承認，他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刀刃，污點，讓她感到痛苦的源頭。

……所以，她真的會因此抛棄他的一切、包括對他的記憶嗎？

他的精神力無法幫上她的忙，命運切斷了他贖罪的所有可能性，也會斬斷他和她之間所有微弱的聯系嗎？

澤遲的晚飯，照樣是食不知味。

晚飯結束後，他打開終端又開始等聞謹的消息。

他耐心又焦躁，心态矛盾極了，他開始清理郵箱垃圾箱裡裡所有的垃圾郵件。

這些被人工智能認定為垃圾郵件的郵件靜靜地躺在垃圾箱裡，過七天就會被自動清空。

他把這些垃圾郵件一封一封地删除幹淨，一邊注意着聞謹有沒有給他打通訊請求。

【極速開戶享受極緻優惠】

【墨費爾推薦的家務機器人】

【天氣轉寒，謹防偷家】

……

她的通訊倒是沒等到。

他清理完了所有垃圾郵件，感覺自己也像個垃圾一樣。

被她抛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