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謹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短短幾天時間,澤遲就瘦了一圈。
她的心裡警惕起來。
“澤遲,藥物注射針是你的幻覺。”她試圖将他從不清醒的狀态喚醒。
澤遲愣了一下:“那你呢?”
她一時間沒領會他的意思:“我什麼?”
澤遲抓住了她的手臂,現實和虛幻混合在一起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混沌而陰暗:“你也是我的幻覺嗎?”
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氣,似乎是擔心她會像水中的倒影一樣消失。
“我早就覺得有些怪了……”他喃喃地道。
聞謹聽他說到這裡,意識到或許有些線索,便沒有打斷他,而是讓他說了下去。
澤遲定定地注視着她,反複确認着她的真實性,一面繼續道:“每天都有一次藥物注射,可是針孔在哪裡……已經是第七天了,但隻有一個被紮過的痕迹。”
聞謹擡起手,挽起他的衣袖,從他的手背往上,手臂上果然隻有一個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的痕迹。
康複中心不可能每天都給患者注射藥物針,但澤遲卻說每天都有。這種幻覺難道是每天都持續的嗎?
“你還注意到了什麼?”她問。
澤遲卻不依不饒:“你先回答我,你是我的幻覺嗎?”
他生怕他一松手,她就從他的意識幻影裡消失了,因此牢牢地抓着她。
聞謹有些無奈:“你要我怎麼證明我不是幻覺?”
他所産生的幻覺已經覆蓋痛覺了,她現在就算揍他一頓,也“有可能是幻覺”。
澤遲有些發怔,他慢慢向她的方向湊近了一點,眼神裡有些虛焦。
氣息靠近的時候,聞謹一下子想到之前在病房裡的那些種種了。
她及時伸出手按在他的額頭上:“不要做讨打的事,上次我就受夠你這種膩膩呼呼的行徑了。”
澤遲的額頭上感到了溫熱的觸感,他的嘴角卻微微揚起一抹弧度來,溫柔又無奈:“現在證明了。”
聞謹并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她更在意的是這些幻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她站起身來:“我去康複中心其他地方逛逛,你在這裡待着。”
澤遲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長期、規律的幻覺,除非有人在搗鬼。而這種幻覺很有可能和精神攻擊系絕獸有關。
她無法坐視不理。尤其是在現實可能存在“大批馴養精神系絕獸”這種組織的情況下。
澤遲也想到了這一點。
精神攻擊系絕獸。
他也站起來,抓住了她的衣角:“我也一起去。”
他記得很清楚,有人告訴他,他的複仇行動造成了她精神力屏障上永久的損傷,導緻她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完全抵禦精神系絕獸的攻擊,她也會被幻覺影響。
這是他的錯,完完全全。
聞謹卻拂開了他的手:“你的情況不太好,留在房間裡吧。”
澤遲手心裡空落,他心髒發麻,仿佛當時的情形重現。
被抛棄。
松開手。
甩開他。
……
冰涼的溫度正在一點點順着剛才她觸碰過的皮膚蔓延上來。
如果他說出真相,她就會想起之前的事情,然後再一次自動删除記憶,再受一遍傷害。
但如果他瞞着真相,她獨自面對……
澤遲的喉嚨口有淡淡的鐵鏽味,他感到又啞又幹。
“是我害你失去了精神力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