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誰家的孩子,這般嬌生慣養。
隻是氣人的還不止這點,顔蘊甯換好衣服,便自動自覺湊到了蒼越的身邊,說:“蛇神大人,幫我弄幹頭發好不好?”
“不好。”話是這麼說,但蒼越還是用靈力替他烘幹了頭發。
顔蘊甯的頭發像是綢緞一般,又黑又亮,蒼越幾次想要勸他将頭發修短一點,都沒能開口。左右也有紙人替他先打理着,似乎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見蒼越口是心非,顔蘊甯的嘴邊一直挂着笑意,好似是在笑話他心軟。
黑蛇見不得他這麼笑,于是有開口教訓道:“怎麼不幹脆收了方才那小子,起碼還能多個人伺候你給你擦頭發。”
聽他教訓,顔蘊甯不置一詞,隻是低頭尋了根發帶将自己的頭發束了起來。
他向黑蛇伸出手,像平日那般随他纏上自己的手腕。
原本還在唠唠叨叨的蒼越見狀,閉上嘴,順勢攀上少年人的手。隻是他才剛碰到了那隻修長有力的手,便被顔蘊甯捏住了他的七寸,将他按進水盆之中洗涮。
溫水漫過他的背,又怕自己力氣大碰傷了這小鬼,回頭傷腦筋的還是自己,鬧得蒼越掙紮也不是,不掙紮也不是。
一刻鐘之後,顔蘊甯從紙人的手上接過布巾,将蒼越裹在其中擦拭。
蒼越被他洗到沒脾氣,隻能蔫耷耷地被人擦幹放回床上。
見原本還十分神氣地教訓人的小黑蛇不作聲,爬進床角陰暗的地方盤成一團,根本不想搭理自己,顔蘊甯忍不住大笑起來。
“幹嘛,一路上這麼大的風塵,不應該洗一下嗎?”
雖是兩人順利結伴上路,但顔蘊甯還是看這條蛇不爽。
畢竟誰能忍受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一直在自己的身邊絮絮叨叨呢?
反正顔蘊甯不行。
不過這次也不是惡作劇,純粹是他潔癖犯了。雖然一路上蒼越都待在他的懷裡沒出去過,但他就是覺得應該洗一洗,不然會将自己的床鋪弄髒。
蒼越懶得理他,将頭埋在軟枕下面,權當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顔蘊甯又叫了他兩聲,他都懶得說話,隻敷衍地擺了兩下蛇尾,就當做是回應了他。
見他這次是真的懶得理自己,顔蘊甯幹脆躺下睡覺去。紙人見狀,揮着自己紙片一樣輕薄的手,将桌子上的燈火熄滅,不讓這點光亮影響了他的睡眠。
若是放在之前,他們才懶得管顔蘊甯。
但因為蒼越對他上心幾分,紙人的态度便逐漸好了起來,也不像之前那般多怨言。
不過是真的沒有怨言,還是說了也沒人會聽,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們隻是一張紙片,哪來這麼多抗議的餘地。
顔蘊甯閉上眼,靜靜地聽着蒼越那細碎的聲響。
那條蛇并不像他表面上的那般安分,入夜之後會悄悄支起身子望着顔蘊甯,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或許是還對他出現在那座荒山之中充滿了疑問,無法對他放下心來罷了。
他原本還想忽然睜眼抓蒼越個現行,忽然聽聞門外的動靜,于是便安安靜靜地閉眼裝睡。
房間之中安靜下來,隻餘下顔蘊甯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房門被打開,一陣陰風随之闖入,還未等他摸到顔蘊甯的床邊,便被紙人聯手攔住。
蒼越不欲暴露自己,一直伏在顔蘊甯的身上不動作。他的眼睛随着來人的身影移動,想要通過他的招式來判斷他的出身,但那人的招式似乎自成一派,與旁人并不相同,蒼越一時也難以判斷。
來人見一擊不成直接退走,并不留戀,看樣子隻是來試探而已。
片刻後紙人拿着一張疊成三角的符紙過來,交與蒼越查看。
這東西是方才那個夜探房間的陌生修士留下的,裡面包着一點不知名的香粉。蒼越聞着這香粉的味道,有兩分熟悉,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在哪裡聞過這股味道。
倒是顔蘊甯,他忽然坐起身來,借着窗外的月色研究那張符紙。
他起身太過突然,若非是早早便伸手扶住了那條黑蛇,蒼越怕是早就翻了下去。
“起來作甚,睡覺。”黑蛇吐了吐信子,催促道。
顔蘊甯收回視線,乖順地躺下:“哎呀,你們這麼大動靜還不許我起個身了?”
蒼越并不吃他這套,問:“你父母究竟在哪,我把你送回你父母手上就走。”
那香粉熟悉的氣味實在是讓他難以放心,他得将顔蘊甯這個小麻煩精先送走,然後再去追查此事。
可惜少年人似乎并不想配合他,他拖長了調子抱怨道:“可是我也不知道爹娘在哪裡,這又該怎麼辦?”
“那你是誰帶大的,我帶你找他去。”
顔蘊甯聞言笑了笑:“知你想丢下我,但我的親人确實在天阙山沒錯,有勞蛇神大人再多操心一陣了。”
蒼越尾巴都懶得動了,他懷疑這小子是在耍自己,不然說不出這像是耍人玩的屁話。但顔蘊甯的表情并不像是裝的,更像是真的不知道。
妖族靈族不知自己親生父母的情況多得是,倘若他真的找不到顔蘊甯的父母,那他總不能……真的帶着這小子去追查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