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越帶着他走遠了些,方才問他為什麼。他觀顔蘊甯的神情,并不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熱血過頭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相反,顔蘊甯遊刃有餘,并且能分清楚當下應該先做什麼。貿然救了屋裡的小兒隻會是打草驚蛇,不若再找機會試探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别的地方藏了人。
“不為什麼。”
雖說他現在沒有修為,但也做不到為了自保放棄去救那些小兒這種舉動。
蒼越望着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一定會幫他。撇去那些有的沒的,他們滿打滿算也不過是認識了半月而已,根本沒有那麼熟。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我為什麼要幫你?”
顔蘊甯眨眨眼,裝作聽不懂他在問什麼:“蛇神大人心善,連路邊的少年都想幫一幫,這一窩小崽子你就不救了嗎?”
心善?蒼越不覺得自己哪裡心善。他忍了忍,勸自己說這可是化龍的關鍵,丢了誰都不能丢了這小子,方才慢慢壓下火氣。
“要救你自己救,扯上本座做什麼?”
他說話毫不客氣,大有恐吓顔蘊甯,讓他不要在多管閑事的意思。
可是他不知道,若不是顔蘊甯這好管閑事的性子,他怕也沒有這麼容易遇到這小子。
顔蘊甯也沒慣着他,直接怼道:“不想管你跟出來幹嘛,直接把我塞進天阙山地界不就得了。既然本來就要探查此處的問題,就别裝這副樣子吓唬人。”
蒼越氣笑了,但顔蘊甯說得對,他本就是為了探查異樣才留下來的。
兩人沉默對峙了半晌,也算是終于達成了共識。等此事結束之後,顔蘊甯就要老老實實地滾到天阙山去,不準再到處亂跑。
還未等蒼越主動去尋找紙人蹤迹,那丹師倒是從木屋之中離開,前往另一處小房間中。
蒼越見狀,立刻帶着人跟了上去。
這小房間相比先前的房間更為昏暗,裡面綁着幾個同樣是昏迷不醒的年輕人,隻是他們的待遇不如先前那些小童,隻能靠坐在牆邊,看上去十分憋屈。
先前帶着紙人離開的兩名修士也出現在了房間門口,他們先前将紙人留在了房間之中,便離開去溪邊洗了洗手,洗去那股香粉的味道。
雖說不是些什麼難聞的味道,但總歸聞多了對身體不好,所以他們向來都十分謹慎,不讓自己沾上半分。
“人已經帶來了,小羅又說這小子有高人相護,我們去的時候連個人影都沒有,直接就把人帶走了。”
夜晚的月光不太明亮,顔蘊甯隻能借着模糊的光線,依稀辨認出那說話的是一個高個子的修士。
高個子不停的在跟丹師說今晚行動的順利,絲毫不覺得這事順利地有些奇怪,好似已經嚣張慣了,根本不怕會有人追上門來,将他們一網打盡。
但想起先前聽說到的情況,都說仙門的人根本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究竟是查不出還是不想查,還有待考究。
丹師顯然比他們要沉穩許多,他沒有立即上前去查探紙人的情況,而是轉而詢問他們當時進房間的狀況。
另一個話少一些的修士回想道:“我們是确定房間内沒有第二道氣息才進入的,可能是那位高人和這小子鬧了别扭,所以抛下他走了?”
“你信嗎?”丹師攏了攏袖子,顯然對這兩人的不靠譜頗為不滿。
高個子也幫着想了一陣,确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便幫同伴辯解道:“您的香粉如此靈驗,就沒有失手的時候,就算那高人也在房中,也難抵擋這香粉的暗算啊。”
對于他的奉承,丹師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他過兩日便要走了,就算那位所謂的高人要來讨人,也怕是找不着他的蹤迹。
他們對于打掃自己的蹤迹頗有一份心得,就連各大仙門輪番探查也沒有辦法找到他們的所在之處,自然是有他們嚣張的道理。
“哎呀,這人活一世,不就一個小心謹慎嗎?下次可不能這麼仗着迷魂散亂來,仙門的人不可能永遠都摸不着我們的底細。”
丹師拉起袖子,開始打量紙人顔蘊甯的骨相。
不知為何,他并沒有點起燈火,而是用手順着紙人的頸椎,一路往下按。蒼越看得皺起眉,這紙人雖是能化作顔蘊甯的模樣,但卻不能百分百模拟出人的骨像相,再這麼下去隻會穿幫。
很快,丹師便收回了手,他搖搖頭:“沒有仙骨,倒是白瞎了這麼副好模樣。”
高個子聞言有些着急:“又沒有,難道這附近幾個鎮子有仙骨的人都已經被我們抓空了?”
丹師也有這種疑惑,雖然這裡的凡人更多一些,但也不至于這麼快便沒有了仙骨的存在。好歹也是修仙界,這裡的靈氣還養不出一點仙骨,也不怕笑掉别人的牙。
他歎了口氣,點了點地上的人數:“還有六個能用的,湊一湊估計也夠我們這個季度要上交的數了,其他的到時候再說吧。”
“至于這小子……”丹師擡起了紙人的下巴,“長得挺标志,實在不行便把他送上去湊數。”
想來這樣好的相貌,定也能替他們開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