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眉生的反應也很快,他手上的折扇反轉,忽然生出一股清氣,将潑灑出來的酒水重新送進酒杯之中。
隻是還沒等蒼越反駁他,廂房的門口就突然被拉開,旋即進來了一個鵝黃色的身影在桌邊坐下。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水,又朝眉生笑了笑,似乎對眉生的六條蓬松柔軟的大尾巴視而不見。他的視線在室内環繞,最後才是望向坐在另一旁的蒼越。
“蛇神大人,喝得可盡興?”
蒼越原本想說一般,但見顔蘊甯這陰恻恻的表情,一時之間想起這個人洗蛇的時候也是這麼個表情的。
雖然一時半會他還搞不清楚又是什麼人将他惹生氣了,但為了避免自己倒黴,他還是十分冷靜地将話題轉移到了眉生的身上。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眉生,千金坊的坊主。以後你有事,可以直接找他幫忙。”
顔蘊甯挑眉,倒也沒有不顧場合直接開始罵蛇。
他朝眉生點頭問好,禮數之周全,讓蒼越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
眉生也是個有眼力的,一看顔蘊甯這氣勢就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連忙拿出新酒杯為顔蘊甯滿上:“不知小友前來,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就以這杯薄酒賠罪。待來日你到千金坊來,要什麼我送你便是。”
顔蘊甯頂着他那條過于蓬松的尾巴看了一眼,疑心這隻狐狸是不是在炸毛。
心思回轉之下,他終于控制住了自己堪比殺人的眼神,好好向眉生道了聲謝。
見他的語氣軟和下來,眉生那六條炸毛的尾巴終于是順了,沒有再像方才那般,蓬松得吓人。
但對于亂跑還不留口信的蒼越,顔蘊甯可就沒有這麼好的語氣了:“蛇神大人怎麼不答話,跑就算了,怎麼還卷走人家的枕頭?”
“就是就是。”眉生唯恐天下不亂。
“莫不是舍不得人家的枕頭,那為什麼不跟我說呢?”顔蘊甯繼續陰陽怪氣。
“就是,就是。”
眉生沒過腦子,待枕頭二字終于從他的腦子裡劃過,他可算是知道蒼越這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他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哪個……你拿人家的枕頭幹嘛?”
蒼越當然不好說是因為他也覺得這枕頭挺舒服的,所以幹脆先卷走,留着自己睡覺用。可是他也不好在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說不出哪裡不好,就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所以他扯了一個相當正當的理由:“客棧打掃的人笨手笨腳的,本座先替你收着。”
顔蘊甯沒說不信,也沒說信,隻是平靜地向蒼越伸出手。
蒼越盯着這隻修長的手看了半晌,說不清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什麼,直接便化作手指粗細的黑色小蛇纏繞在顔蘊甯的手腕之上。
眉生看呆了,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意識到面前的這頂着少年軀殼卻是氣勢洶洶的人,便是蒼越口中,他那難搞又難懂的化龍機遇。
他當即将自己的狐尾搭到了少年的另一隻手中:“阿甯要不要摸摸,最近我也有空,可以你陪你玩一會哦!”
那狐尾通體雪白,隻有尾巴尖尖上帶着一點點紫色,不用伸出手去抓,光是這柔軟的毛蹭在他的手上,顔蘊甯便能知道這尾巴的手感究竟是有多好。
但他巍然不動,并沒有被那柔軟的狐尾勾引到。
“坊主大忙人,哪好叫您跟着我這小輩亂跑?”顔蘊甯笑着拒絕道。
眉生不願意放棄,說什麼都要留下幫好友摸清楚顔蘊甯的底細。于是他學着蒼越的樣子,變成了一隻小巧可愛的白毛狐狸,埋進顔蘊甯的懷裡嘤嘤亂叫。
這不要臉的樣子,看得蒼越直接亮出了他的兩顆毒牙。
顔蘊甯哭笑不得,他先是捏住了蒼越的嘴,不準他用毒牙吓唬狐狸。而後捉住了狐狸的後頸皮,問:“我拜進了天阙山,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去嗎?”
白狐狸思考了一瞬,自然是不願意的,這天阙山之中有他招惹不起的人。
他一下掙脫了顔蘊甯的手,重新落到了地上化為人形。
“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躲得起,蒼兄你有事再叫我吧。”說着他便直接一個幻術,離開了包廂。
于是此處便隻剩下一人一蛇,還有一隻吵鬧的系統。
“走嗎?”顔蘊甯舉起手,看向那條黑蛇。
黑蛇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是天阙山,也不是什麼大妖都能随便進的,說不得還會被顔蘊甯現在的師尊抓個正着。
但若是就這麼走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有機會見面,到時候别說培養感情,隻怕是比現在更加不熟悉吧?
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跟着顔蘊甯去天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