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蘊甯似乎聽不見蒼越的聲音,眼底的那圈金色咒文竟是重新浮現。不過他什麼都沒有,最起碼是看起來什麼都沒做。
那無名修士竟是忽然抽出腰間的長劍,便要自己的頸邊比劃。這一動作太過突然,在場的人顯然都因為這詭異的一幕愣住了,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蒼越一看便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望着修士,又回頭對顔蘊甯低吼:“顔蘊甯,停手!”
這若是在别的地方,他說不定還會放縱顔蘊甯,大不了幫他收尾。
這修士明顯是禦獸宗的人,反正大夥都知道他們妖界與禦獸宗的人不對付,定不會覺出異樣。
但眼下除了人多,更因為這裡是天阙山的地界,若是有修士在這裡出事,少不得又是一番波折。近來魔宮深陷風波,他不得不替顔蘊甯這小兔崽子多考慮一些。
隻是他急切的語氣并沒有喚醒顔蘊甯的神志,這人似笑非笑,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着口出狂言的人付出代價。
與他的悠閑不同,那修士快要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被吓哭。
他急得想要大叫,張嘴卻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聲音已經被人奪走,隻能是驚恐地望着自己的佩劍,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蒼越都不用細看就能确定這是顔蘊甯的手筆。
前不久他剛剛體驗過,看這樣子,當時顔蘊甯還算是手下留情了,沒有因為他的抗拒吓死手。
他急得要死,偏偏顔蘊甯卻是事不關己:“怎麼了?”
怎麼了,他居然還問怎麼了?
蛇妖惦記着不能聲張,并沒有跟他吵。
細想這人在這種狀況之下,定是聽不進他說任何話的,與其被氣死,還不如先一步下手。
他打定主意,趁顔蘊甯不注意,噴出一口霧氣,将人直接迷暈過去。
顔蘊甯一時不察,竟是被這條蛇得了手。
隻見他身形晃動,很快便失去了意識,往一邊倒去。
蒼越吸取了上次不夠冷靜的教訓,這次先給顔蘊甯糊了一個易容術,将他的容貌變回道從前的樣子,方才放大了蛇身,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懷中。
等顔蘊甯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午後。
他望着紗幔,有些疑惑,一時之間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哪裡。
看這個紗幔的顔色,倒像是他在無雲峰上的小院子。但仔細回想,又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何時回來的。
剛想爬起來看看情況,可腦子卻像是一團漿糊,一晃便糾結在一起,讓他頭痛不已。
一旁的蛇妖察覺到他的動靜,便支起身來查看他的狀況。
“怎麼樣,還好嗎?”
顔蘊甯原是想搖頭,隻是這一動便頭暈得很,隻能是十分虛弱道:“好像不太舒服。”
他邊說,邊拽過一旁的蛇尾,放在自己的額頭,權當是降溫。
蒼越看着有些心疼,他仔細打量着顔蘊甯的眼底,卻發現那圈咒文已經完全消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種情況還是他第一次見,他并不敢掉以輕心。
回頭還是要想辦法問一問塵緣樹才行。
顔蘊甯緩了一陣,扭頭去看蒼越,先前那段記憶對于他來說實在是有些模糊,望着這般關切的蒼越還有些不習慣。
許是他的眼神有些涼薄,蒼越一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怎麼,又忘了什麼?”他問。
顔蘊甯聞言,噗呲笑出聲。
還好,他雖然是性子難搞,倒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戲弄蒼越。
他将蒼越的蛇尾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利用那微涼的體溫将自己的腦門的溫度降下去之後,才終于緩緩寬慰道:“沒有忘,隻不過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罷了。”
蒼越原本揣揣不安的心終于是放回了肚子裡。
可他也真是怕了顔蘊甯,這人先前記憶混亂,那周身的氣勢看起來像是随時能把蛇吃進肚子裡,如何能讓他冷靜?
蛇妖幻化出身形,伸手撫上了顔蘊甯的額頭,确定這人并沒有發熱隻是單純的頭痛之後,轉而給他揉太陽穴,減輕他的不适。
顔蘊甯翻身,倚在蒼越的身上,看樣子十分疲倦。
兩人沒有再說話,顔蘊甯很快便再次睡了過去。
房間外突然有人推門而入,見狀問道:“怎麼樣了?”
來人正是厭玲珑,昨日這麼大的動靜,她才回到無名峰,便被夏绯傳信,讓趕緊去看一看主子怎麼樣了。
這是此時,她方才确定一直盤在顔蘊甯肩上的那條蛇,竟是赫赫有名的蒼越大妖。
好在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顔蘊甯的作風,完全不意外他會招惹到這麼個角色回來。
但比較意外的是,這條出了名無利不起早的蛇,竟是會如此緊張甯甯的狀況。看樣子,兩人的關系并不一般。
不過她并沒有深究,眼下最緊要的,還是顔蘊甯的狀況。
蒼越望了她一眼,搖搖頭:“似乎不太好,你最了解他的狀況,不如過來,探一探他的靈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