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着火氣:“真厲害啊,倒是我小瞧他了。”
原想着潭映秋頂多也就是大乘期圓滿,但現在看來,這境界與境界之間的差距,終究是太遠了。
就在他以為這場鬧劇到此為止之時,地上忽然亮起了一圈全新的陣法,上面的符文刻畫方式,與當時困住傅楚生的基本相同。顯而易見,這才是方才潭映秋動的手腳。
原本的因為結界破裂而産生的靈氣亂流停滞一瞬,很快又換個方向瘋狂竄動。
這些靈氣在法陣的中間聚攏,竟是形成了一根柱子,支撐在裂縫的中間。
[警報!當前世界氣運已發生洩漏,請在此執行任務的各位盡快離開!]
系統大驚,這還是他執行任務這麼久,第一次碰見這個警報。它有些着急:“甯甯——”
顔蘊甯望着裂縫,半晌隻說出了三個字:“知道了。”
除此之外,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周遭的一切随之氣運的流逝迅速衰敗,這顯然是他在來之前所不曾想象過的情景。難怪娘親當年,要選擇用自己的命去填這條裂縫……
這不僅僅是為了證道,而是因為生靈在眼前迅速衰敗的樣子實在是——
太過駭人了。
除了駭人兩字,他甚至是想不出來應該用什麼去形容眼前的這一幕。原本結界之外,生活在北冥海之中的遊魚最先被波及,在衆人的面前化作塵埃,而他們除了看着,什麼都做不到。
厭玲珑真的有點惱了,她十分罕見地接管了浮珑燈的控制,與聶明河、蒼越二人一起,将朱鹭逼得無路可退。
鳥妖實在是架不住這浮珑燈的攻擊,想要往礁石後面躲藏。隻可惜蒼越早就已經看出了他的軌迹,在哪裡将他堵了個正着。
“滿意了?”厭玲珑問,“是不是要這裡的所有人陪着你死,你才安心?”
朱鹭卻像是不太理解她惱怒的原因:“你看上去很生氣,但這與你無關,你完全可以趁此機會離開,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
“癫子,”厭玲珑怒道,“我是個人,老娘是個人,我有恻隐之心的你這個傻鳥,你懂個屁!”
顔蘊甯沒有加入這場聲讨之中,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将這吸取氣運的陣法解開才是。
他低下頭,望着地上的咒文沉思,想要找到些頭緒。
不知怎麼地,他忽然有些懊悔,若是當初他有在認真研究一下這種布陣的手法,也不置于在此浪費時間。
這還是他生平頭一次,生出了這種想法。
卿飄飄是在場最冷靜的人,她已經在挖那根深深插在陣眼之中的木簪。雖說取出來或許也沒什麼用,但反正之後更換陣眼也是要挖的,她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幹脆先挖着。
而全場修為最低的謝酩酊卻好似早有預料,隻是平靜地站在顔蘊甯的身邊,望着地上的咒文出神。
片刻之後,他輕聲道:“我會解這陣眼。”
顔蘊甯驚訝擡頭,反問道:“你學過?”
不過謝酩酊本來就是潭映秋的同門,或許,這就是他們門中的絕學才對。
謝酩酊隻是點頭:“嗯,我會教你這種陣法的精髓,作為條件,你們得讓我從這條裂縫出去。”
顔蘊甯還未說話,系統都是先驚道:“不行吧?不行的,謝酩酊是這方世界的人,沒有合适的機緣,他根本就出不去!”
随即它又反應過來:“不對……他能順利跟你們來到此處,本身就是機緣……”
見他不說話,謝酩酊又催促道:“如何?很劃算的,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
顔蘊甯沉默許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這似乎不是應該他來答應的事情,可是細算起來,謝酩酊隻是想要趁此機會一個人離開而已,他好像并沒有阻攔的理由。
“那你如何保證自己能夠順利去到下一個世界呢?”他問。
謝酩酊對于他這個問題也是有些意外,本來會以為顔蘊甯會問他為什麼要走才對。倒是沒想到這位魔主還挺善心,知道關心他這無根浮萍應該要如何生存。
他搖頭:“我有一魂一魄在别人的手上,正好以此為路引,前往異世。”
顔蘊甯恍然,原來如此。
怪不得謝酩酊有些時候看起來如此古怪,原來是缺了一魂一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将自己的魂魄穩定下來的。
不過顔蘊甯沒有多問,這畢竟是被人的隐私。
“好,那我該怎麼做?”他爽快答應道。
謝酩酊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指尖聚出一點靈光,将之點進了顔蘊甯的額頭中。那是他這麼多年來對于陣法的心得,将之交給顔蘊甯,相信對方很快就能領悟。
但此事能夠作為交易,也得多得潭映秋,若不是他,自己還找不到機會。
待到片刻後顔蘊甯吸收完畢睜開眼,他才道:“那我走了。”
顔蘊甯點點頭:“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