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會好奇另外一件事,”她将平闆擱下,伸手托着身邊男人的下巴讓他也進入屏幕之中,“氣運之子,天道真正的造物。祂們一般很難拒絕自己的造物,多數時間都會留在其身邊進行觀察,看這小東西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
阿鏡忽然笑了笑,松開手,而男人顯然已經習慣了她無厘頭的動作。
“你若是想找,就應該在氣運之子的身邊找。畢竟,就算是未覺醒的世界意識,也難以割舍自己的造物。”
這句話聽得人毛骨悚然,像是根本沒有将人當做是人,隻是當做一樣玩具。
男人卻是還是給她找補:“别聽她吓人,系統可以定位氣運之子,你跟着找就可以了。隻不過究竟能不能順利覺醒,那就隻能看你們的世界意識運氣如何,旁人是幫不了半分的。”
聽起來這是條死路,卻又不盡然。
最起碼,還有操作的餘地,不是嗎?
顔蘊甯松了口氣,還好,比他想象之中要好上一些。
但很快他又覺出了一絲不對,這氣運之子他是知道的,那便是傅楚生。想到還有另外一個人在觊觎自己的人,瞬間又覺得不爽。
見他實在是沒有要問的問題了,阿鏡朝他擺了擺手:“那下次見吧,小家夥。”
話音落下,光屏瞬間關閉。
在聶明河的注視之下,系統迅速縮到了顔蘊甯的懷中瑟瑟發抖。它是真的有些怕這劍尊,像是随時要把他單薄的模型劈碎,太可怕了。
顔蘊甯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遂擡起頭,等待對方的指責。
他将這麼危險的東西留在身邊确實是不對,沒什麼好反駁的。
可是事情卻是出乎他的意料,聶明河隻是平靜地注視着他,并沒有什麼想要教訓他些什麼。
昏暗的海底使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顔蘊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和聶明河僵持了多久,也搞不清楚對放究竟在想些什麼。
隻知道聶明河的眼中,多出了許多他看不明白的東西。
那裡面有掙紮與不可置信,還有萬般思量之後的平靜,卻又像是海水,深埋了更多他讀不懂的情緒。
許久,他方才聽到這人說:“回去吧。”
“結界修好了?”顔蘊甯詫異道。
“哪有這麼容易,”聶明河笑得很輕松,“回去吧,我會将它補好,給你争取點時間。”
顔蘊甯聽不明白,他不知道聶明河究竟要為他争取什麼時間。
是争取給他找世界意識的時間,還是争取别的什麼。
他實在是不解:“什麼?”
聶明河舉起手,似是想要撫摸他的發頂,最後卻隻是落在了他的肩上:“回去吧。”
顔蘊甯本能感覺到了不妙,正當他想要阻攔聶明河的腳步之時,卻發現自己被定身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這段時間時常在想,你已經這麼大了,其實我參不參與你的人生并不重要。但阿珑點醒了我,她說我很自私,自私地留下你一個人長大,也自以為是地要替你拿主意,根本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可我已經活了太久,比天阙山上的試劍石還要老舊,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與你相處才對。我把我覺得好的東西都留給你,你可以挑挑看,不喜歡的也可以砸着玩。”
說到此處,他竟是忍不住笑出聲。
從前阿盈便經常說他不懂得變通,根本就看不懂别人需要什麼。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依舊是沒學會這個,竟一如當初。
這樣也好,阿盈應該會很容易認出自己。
聶明河踱步到陣中,望着留在原地的顔蘊甯,繼續道:“對不起孩子,我沒有盡到過一絲教導你的職責,不過我想,離别這一課,我比誰都有資格去教你。”
顔蘊甯面目猙獰,平盡全力卻發不出一個音節,隻能眼睜睜看着聶明河啟動陣法。
這個人絕對是早有預謀,這個結界根本就不能修補,隻能将人填進去!
他先前怎麼就沒想到呢,用魂靈堆砌起來的結界,怎麼會有辦法正常的辦法修補……
所以聶明河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結局,不過是一直瞞着,不願意說罷了。
可這又算什麼,難道我還應該感謝他的體貼嗎?顔蘊甯憤恨地想。
他怒火中燒,隻覺小姨說的是對的。這個人就是自私,自私地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說着要為他遮風擋雨的話,實則要去尋死。
或許是感知到了顔蘊甯的憤怒,聶明河忽然道:“我或是真的很自私,不過甯甯,我要去和你娘親團聚了……”
“再見我們的孩子,願你——”
陣法的光芒将他吞噬,連帶着他未說出口的話語一起消失,融入結界之中。
顔蘊甯跪倒在地上,施加在他身上的禁锢已經消失,他卻不知自己應該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