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朱鹭第一次離這個陣法這麼近。
北冥海底那次不算,那其實并不是同一個陣法。雖然作用類似,但北冥海底那個是吓唬人用的,而眼前的這個才是動真格的。
他望着眼前閃爍的大陣,沉默不語。
“對了,回去的時候給你弟弟帶句話。”鳥妖忽然道。
姚瑤疑惑:“請講。”
“就說,”朱鹭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詞句,“就說讓他别糾結了,人生一世,哪有這麼多錯對,無愧于心就是了。”
這話從他的嘴裡講出來實在是有些怪異。
不過姚瑤轉念一想,又釋然了。
朱鹭确實有講這句話的資格,他認準的事情不會回頭,也不在乎别人對他的評價,确實是無愧于心。
正當她準備出于禮貌附和兩句時,朱鹭卻是向前了兩步。
這個舉動使得姚逢十分激動,沖上前來阻止他繼續靠近陣法。
這裡離龍脈太近了,要真出了什麼事情,誰也難負得起這個責任。尤其是姚瑤也在這裡,他可不想這件事情影響到姚瑤。
可就他那點三角貓功夫,怎麼可能打得過朱鹭這個渡劫期?
還未等他近身,便已經被朱鹭護體的罡風震飛出去老遠,摔得呲牙咧嘴。
姚瑤隻是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沒管他。這小子就是不老實,挨打挨少了,正巧來個硬茬管教管教。
但……
“前輩還是莫要靠太近了,這個陣法可是會要命的。”她委婉勸道。
朱鹭的右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塊骨頭。
那塊骨頭姚瑤也曾見過,是顔蘊甯當時偷回來的朱雀神骨。這塊骨頭最後輾轉落到了朱鹭的手中,作為顔蘊甯與他合作的誠意。
不過他拖到了現在也不曾化聖,不知是什麼原因。
或許是因為顔蘊甯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朱鹭自己的心境問題。
可姚瑤不覺得此妖的心境會有問題,他向來都十分堅定自己的選擇,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點小小的差錯而出現了問題。
鳥妖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急着回去嗎?”
姚瑤一時沒聽懂。
朱鹭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顧自道:“你肯定是着急的,畢竟厭玲珑教養你兩百多年。也罷,我當一次好人,讓你早點回魔界去見見我的老對手。”
神骨在他手中綻放出溫和的光芒,将他也籠罩在其中。
姚逢不解其意,以為他這是要做什麼,用長劍支撐着自己爬起來,想要再次攻上去攔住朱鹭的腳步。
但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一個死而複生的渡劫期。
所以姚逢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帶着那截奇怪的骨頭,走進陣法之中。
一時之間,陣光再次炸開,晃得人看不見東西,隻能閉上眼睛免得被這光芒刺傷。
姚瑤什麼都看不見,隻聽見耳邊仿佛有人在跟她說話,讓她記得将話轉達給顔蘊甯。那聲音虛無缥缈,令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随後,一聲清越的鳥鳴響徹雲霄,證明這一切并非是他們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此處終于再次恢複平靜。
原本因為陣法的緣故而流失的生機雖然暫時不能恢複,但總算是有幾分春風能夠在此路過。
姚瑤望着陣法的殘骸,一時之間不能言語,隻能默默将之清除幹淨而後離開。
相較于她的平靜,姚逢卻是驚駭到不能思考。
那怪人竟是來破解這個陣法的。
他第一次意識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他久久不能回神,甚至連姚瑤離開也沒有發現。
這個讓人愁了這麼久大大陣,竟是就這麼輕易地,就被關閉了。
待到他的師父找到此處時,已經是什麼痕迹都沒有了。隻有他那個蠢徒弟還在原地一臉吃驚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人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爆栗:“發的什麼呆?”
姚逢抱着頭,愣道:“……神仙,是神仙救了龍脈!”
或許不能說是神仙,應該是一隻神鳥。姚逢還記得自己閉上眼之後,曾經聽見過一聲鳥鳴。
老人聽了他颠三倒四的話,心裡也有了個大概。
師侄已經來信跟他說過神鳥的事情,所以并不意外此地的變數。隻是這蠢徒弟是真的蠢,隻知道坐在這裡發呆,和大驚小怪。
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姚逢忽然跳了起來,急道:“阿姐,我碰見阿姐了,她人呢?”
老人仰天長歎,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他早就已經跟這個呆子說過了,他的姐姐跟他不一樣,是有仙緣的人,怎會再次久留?
“走了呆子,你們最後的塵緣已然了斷,别老念想了。”他點了點姚逢的額頭,“跟老夫回去,将經書抄三十遍!”
姚逢悻悻然地看着地上焦黑的痕迹,不隻說什麼好。
但他向來都看得很開,很快又樂呵呵地跟師父介紹自己的姐姐:“她如今過得很好,變得很強大,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