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個慕色時分,戚東的那支精銳部隊全數回來向季淩溪禀明情況道:"陛下,漠北在津川所留兵力不足三萬,我們完全可以出兵收回津川。"
季淩溪和林禦渡聽到這個消息無疑都是大喜過望,在商讨一番後決定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津川離漠北最近,卻是放牧的絕佳地界。
津川不同于墨域,可以修築起高樓城牆,漠北留在津川的兵力大多是留在了營帳之中,沒有高牆掩護,也算易攻之地。
"傳我令,明日子時,戚東八成将士随我出征,剩餘兩成,随林小将軍守城。"
季淩溪在軍中的号令自然是說一不二的,隻是林禦渡有一絲絲的失落罷了。
林禦渡現在,已經不能跟随他的殿下出生入死了嗎?隻能在後方做一做掩護了嗎?
林禦渡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卻沒有抗命不接。
命運變換無常,有時候自己怎麼想的,自己的敵人也是怎麼想的。
"大汗,我們留在津川的兵力不足了,不如搏一搏,留五成兵力留守,剩下的五成兵力全力進攻墨域。"
"這樣就算他們奪下了津川,那墨域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岑易棋杵着拐杖,在軍營的沙盤上排兵布陣着。
"最後信你一次,若這次不成,我也保不住你。"
拓跋斯看着眼神之中散發着洶湧野心的岑易棋,最終決定再信一次這個叛國軍師。
"大汗請放心,如若這次不成,我願意以命殉漠北戰死将士。"
岑易棋言之鑿鑿,對天發誓的神态認真極了。
翌日傍晚。
戚東的第一波軍隊已經出發了,林禦渡看着城牆之下出征的士兵們,心緒萬千。
夜晚亥時。
"岑軍師,戚東軍隊前來夜襲,與您料想一般。"
"可他們來了五萬士兵,我們營内隻有一萬将士了,這津川怕是守不住了。"
"守不住,就拉上他們一起陪葬。"
"我定要季氏一族生不如死,為我候府死去的一百八十三人追悼,就算拉上我這個還活在人間的怅鬼又如何?"
岑易棋眸中神色晦暗,卻充滿了仇恨。
津川内留守的漠北戰士終是軍心已亂,自亂了陣腳,被戚東軍打了一個落花流水。
這些漠北軍多數是一些傷兵,季淩溪隐隐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季淩溪很倒是容易拿下來津川的大本營,卻在一個半殘的戚東人那裡聽到了讓他慌亂無比的消息:"皇帝陛下,您心愛之人,怕是要以身殉國了。"
"漠北的主力軍根本就不在津川,而是全數往着墨域去了。"
"我看您今日帶來的兵力,足足有七八成吧,您身患重病的愛人,要怎麼守住墨域呢?"
岑易棋幽幽的笑着,他知道他今天活不了了,但起碼要在死之前,送給這季氏一族一個大禮。
"一成士兵留在這守住津川殘局,剩下的士兵都随我回墨域。"
季淩溪慌了,徹底慌了,墨域離津川有兩三個時辰的路程,他們現在新軍趕過去,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阿渡,你一定要等等我,一定要活着等着我。"
此刻墨域内。
漠北軍攻破了城牆,戰火燒到了城内,原本還算祥和的墨域此刻戰火燎原。
林禦渡勉強拿着那紅纓槍,麻木的斬殺着一個又一個漠北士兵。
他們守城了戚東軍大概隻剩下一千多人了,可那漠北軍卻像能再生一樣,怎麼也斬不完。
林禦渡已經數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個傷口了,他隻是麻木的憑着記憶斬殺着那漠北士兵,就好像那日尋南邊境他與季淩溪遇襲一樣。
他與身邊的将士圍成了一個圈,盡量護好圈内的平民百姓。
他們在等,在等戚東的主力軍趕過來。
而林禦渡則是在等,等再見季淩溪一面,一面就好。
戚東軍圍成的那個圈的外圍不斷有人倒下去,林禦渡看見了身邊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将士被一刀斬斷了性命。
去了那忘川輪回岸。
到了太陽快升起來的時候,這個圈隻剩林禦渡與上百名将士們還在苦苦支撐了。
外圍是依舊殺不完的漠北士兵,以及在他們後面笑着的漠北大漢。
"放棄吧,林将軍,我看錯了,你并不是什麼俏美人,你在武功盡失的情況下還能靠毅力撐到現在,林将軍,你也算得上枭雄。"
"若你願意歸順我們漠北,封侯拜相,榮華富貴,戚東給你什麼,我們也可以給你什麼。"
拓跋斯笑着,他以為他開出的條件足夠誘人,卻沒想到林禦渡隻是又當着他的面紅纓槍流轉結束了一漠北軍隊生命,而後淡淡說道:"不可能。"
"對,不可能。"
"因為林禦渡,林将軍,隻能是我的妻,隻能是我戚東人,也隻能是我的愛人。"
迎着天邊升起的第一道曙光,季淩溪終于帶着被支出去的八成兵力趕到了墨域内。
趕到了林禦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