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困惑着，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

末伽梨笑眯眯的，豎起一根手指：“因為，宿傩超小氣。”

惠更加困惑了，隻見宿傩讀完題目，便向末伽梨晃着習本，挑起眉來：“雞兔同籠？你認為，我會被這種問題難住？”

“隻說你要想一下啦。”末伽梨抱怨道，和惠咬耳朵，“看吧，果然很小氣。”

惠深以為然，卻不敢點頭。

宿傩哼了聲：“小鬼，拿筆，研墨。”

不多時，宿傩便在稿紙上列出式子，寫下了答案。

他邊寫，末伽梨便在一旁講解。

末伽梨講第一遍時，惠還有些懵懂。第二遍時，他便連連“啊呀”叫着，說着“原來如此”。第三遍時，他便攥着毛筆，用歪七扭八的字迹，重新寫了一遍，邊寫邊流暢地自己講解。

“是這樣，對嗎？”惠寫完，擡頭，眼睛亮晶晶的。

末伽梨開心道：“完全沒錯！呀呀，我們的惠真是太厲害啦！天資聰穎又努力，超棒的！啵~~”

她捧着他的臉，親親他的額頭，毫不吝啬贊美之詞，把惠誇得嘴角都要飛起來了。

不過，惠還是謙遜道：“是你們教得好。”

末伽梨又誇他嘴巴甜，讓惠不自覺地彎起眉眼，抿唇笑着，臉頰绯紅。

他喜悅地抱着習題本，輕聲道：“這樣，我離鵺婆婆他們，就更近一些了……”

末伽梨憐愛地撫摸着惠的頭。她見他面色雖喜，眼底卻仍懷着幾分寂寥，不禁又多了幾分疼惜。

若是，能逗他開心……

宿傩打着哈欠，起身便要走。牆上，光影搖晃。

末伽梨眼睛一轉，忽地故作吃驚狀，指着牆壁。

“看，是鵺婆婆！”她叫道。

惠一驚，忙擡頭看去：“哪裡？！”

在燭火的照耀下，鳥形的影子，翩翩振翅于牆上。

惠轉頭去，見末伽梨笑眯眯的，雙手拇指相扣，将手掌做出翅膀樣。

“咳咳，我是鵺婆婆！”她壓低聲音，沙啞道，“惠什麼也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惠目瞪口呆，也有些惱了：“末伽梨，這不好玩！”

他撲過去，要擋開她的手，她卻将他抱進懷裡，讓他趴在自己肩上，環着他的背後做手影。

燭光晃動，将鳥的形狀投射在惠對面的門上，以及宿傩的腦袋邊。

在惠的耳側，末伽梨繼續用那沙啞的聲音說：“哎哎，讓我抱抱。瞧我們的寶貝，真是瘦啦。吃不好也睡不好，成天還要受驚吓——正好，我老婆子在這兒，今日就要為你讨回公道！”

她說着，口中哨聲響起，手指靈巧翻飛。

惠睜大了眼睛，隻覺得哨聲像鷹啼，影子仿佛活過來了一般，直撲宿傩的臉。

“瞧我啄他的眼，抓他的嘴，誰叫這壞家夥欺負我們的惠寶貝！”

宿傩的眉稍稍抽搐，轉過身來：“你做什麼，末伽梨？”

末伽梨笑了下，手中手影忽然變換，成了一對張牙舞爪的狼犬，聲線也輕咳着模仿着少年音。

“宿傩，我們聽說了！你敢吓惠？絕對繞不了你！”

惠睜大了眼睛：“啊，是黑犬、白犬……”

“别怕，惠。哥哥們替你報仇！弟弟，你咬他的右耳，我咬左耳，嗷嗚嗷嗚嗷嗚——”

宿傩看出來，她為了哄那小鬼，是有意非要拉他下水不可，便煩道：“别拖着我。半夜三更，我要睡了。”

末伽梨呵呵一笑，故意将聲音壓成有磁性的男音，同時手影也狡詐地變幻成了蛇形。

“哎呀，要·逃·嗎？真沒想到，堂堂堕天神宮之主，詛咒之王，兩面宿傩大人，竟是玩不起呢。他該不是，連一個手影都不會吧？呼呼，這真真是可憐哪……”

宿傩拉着移門，頓住。

他沉默了一秒，兩秒，三秒。

下一瞬，宿傩砰得甩上門。

低沉的笑聲回響在室内。宿傩四手揚起，同時做出了鹿與牛的形狀。

惠驚道：“是圓鹿和貫牛！”

“末伽梨，你以為，你能赢我？”宿傩的四隻眼睛裡，閃着嗜血之光，“無論是比數量，還是比種類，都是我更勝一籌！”

末伽梨咯咯笑着，她雙手翻飛，幾次便晃出了鶴舞蓮上之姿，眉眼間滿是找到知音的興奮和愉悅。

“好呀！”她快樂道，“那我們便來一決勝負吧，宿傩！”

在3000萬年後的未來，當星際手影學家，從地球考古發掘出《手影錄》時，是激動到無以複加，涕淚橫流，跪着感謝Megumi神讓自己得以有這如此幸運的一天。

在那個名為【書】的東西上，記載了共計10348種古法手影，包括飛禽走獸，花鳥蟲魚，甚至天空、大地、火山、還有海洋……而書的作者名字，也令人震驚地與他們的神有同樣的發音。

扉頁上，【禅院惠】如此寫道：「那一夜，萬影相生，萬物幻變，而我則觸碰到了最淺薄的世界真實。謹以此書，獻給我最愛的你們，鵺婆婆、黑犬、白犬……最後，還有，■■■與■■。」